301医院秘闻：邓小平去世的那个春节

1997年初，北京城银装素裹。对北方人来说，这意味着吉祥和丰年。然而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看不到一点喜庆气氛。因为邓小平，即将在这里的病床上走完他最后的日子。本文摘自《团结报》微信公众号“文史e家”，作者陈化娟、王今诚，原题为《世纪伟人的最后一个春节》。

邓小平晚年到中国南方视察（图源：新华社）

回望历史，常常感慨万千，飘扬在共和国上空的旗帜，是无数革命英烈血染的风采，是世纪伟人身怀千秋家国梦、献身民族解放事业的精神象征。孙中山屡败屡战，辛亥革命一声炮响，建立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联俄联共，改组中国国民党，推动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毛泽东发动秋收起义，率领中国工农红军长驱二万五千里，立足延安局部执政，国共携手抗战到底，最终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邓小平正确判断“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推动改革开放，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乙丑牛年春节：

病榻上的不懈努力

孙中山终生为革命奔波，即使重病缠身仍然孜孜不倦的上下求索。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期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囚禁总统曹锟，电邀孙中山北上共商国是，孙中山欣然赴约。

1924年12月4日，孙中山离开广州，经香港、上海，绕道日本，抵达天津，沿途宣传革命主张，提出废除不平等条约、召开国民会议的时局主张。7日，段祺瑞发表《外崇国信宣言》，向各帝国主义列强保证尊重不平等条约，并积极筹开善后会议，以对抗孙中山的两大主张。孙中山见北方政局复杂动荡，北洋军阀全不可靠，深感失望，在天津患病不起。31日，孙中山为做最后的争取，自天津扶病入京。

朔风凛冽中，孙中山受到北京各界十余万群众的热烈欢迎。随后，发表《入京宣言》，再次表达了他的愿望：“文此次来京，曾有宣言，非争地位权利，乃为救国”；重申“北伐之目的，不仅在推翻军阀，尤在推翻军阀所赖以生存之帝国主义”，呼唤到“国民之命运，在于国民之自决。本党若能得国民之援助，则中国之独立、自由、统一诸目的，必能依于奋斗而完全达到”。孙先生本已病体沉重，一到北京就病倒了。

起初，孙中山住在北京饭店，许多医生被请来为其治病。1925年1月，协和医院对孙中山的病情做出明确诊断：肝脓肿转为肝癌晚期。1月21日，孙中山病情恶化，一位来自东交民巷德国医院的护士被派往北京饭店护理。每天清晨，护士走进病房时，孙先生都会对她说声“早安！”晚间，当护士离开病房时，孙先生也要道个“晚安！”

农历乙丑牛年的春节，孙中山基本是在医院度过的。正月初三（1月26日）上午，孙中山病情愈加恶化，体温忽冷忽热，不能进食，反复呕吐。协和医院外科大夫前往北京饭店诊治，发现孙中山危在旦夕。当即，经与夫人宋庆龄及左右商议，征求孙中山意见后，将其移入协和医院施行手术。术后，孙中山住在301病室。宋庆龄日夜守护在病床前，日渐憔悴。2月9日，廖仲恺夫人何香凝千里迢迢赶来帮助宋庆龄，使孙氏夫妇在身心上得到了极大安慰。

2月17日，协和医院致函宋庆龄及国民党人士，发出病危通知书：“孙先生入本院即发觉为肝癌末期，为不治之症……病情已从不好至极不好……认为孙先生之在存，为无希望矣……”

3月12日，孙中山因患肝癌在北京逝世。逝世前夕签署《国事遗嘱》《家事遗嘱》和《致苏俄遗书》等三个文件。在国事遗嘱中，他总结了40年的革命经验，得出结论说：“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发出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号召。

1929年，孙中山遗体移葬南京中山陵。

毛泽东——

丙辰龙年春节：

伟人的孤独与情怀

在半个多世纪的革命实践中，毛泽东的所有革命活动，无不与他健康的身体和旺盛的精力紧密相关。但是，到了晚年，毛泽东也和普通老年人一样，身患多种疾病。

除夕（1976年1月30日），中南海毛泽东住处的外面一片昏暗，只有一排整齐的路灯闪着亮光。普天同庆阖家团圆之夜，毛泽东身边没有客人，更没有亲人，只有身边几个工作人员陪伴着他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春节。年夜饭是工作人员一勺一勺喂给他吃的，此时的毛泽东不仅失去了“饭来伸手”之力，就是“饭来张口”也十分困难了。他在这天依然像往常一样在病榻上侧卧着吃了几口喜欢吃的武昌鱼和米饭——这是他最后一次年夜饭。

饭后，工作人员搀扶他下床，送到客厅，即兼做书房的地方，静静地坐在那里。入夜，屋外隐隐约约传来鞭炮声。毛泽东看看日夜陪伴他的工作人员，似乎感到了寂寞和孤独。忽然，他用低哑的声音向工作人员说：“放点炮仗吧，你们年轻人也该过年。”毛泽东的话使工作人员很受感动。他们准备了几挂鞭炮，在屋外“噼噼啪啪”地放起来，听着这炮竹声，毛泽东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陪伴他的人明白，笑容是在宽慰身边的人。

农历丙辰龙年正月初一（1月31日）下午5时，毛泽东批阅毛远新关于传达对华国锋、陈锡联工作安排问题的请示报告。毛泽东批示：“已阅，同意。还应同小平同志谈一下。”

正月初三（2月2日），审阅华国锋送审的中共中央关于华国锋任代总理、陈锡联主持中央军委工作的通知稿，批示：“同意。退华国锋同志。”当日，该通知以中共中央1976年一号文件发出，发至县、团级。通知说：经毛主席提议，中共中央政治局一致通过，由华国锋同志任国务院代总理。经毛主席提议，中央政治局一致通过，在叶剑英同志生病期间，由陈锡联同志负责主持中央军委的工作。

正月十三（2月12日），审阅吴桂贤（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关于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问题的来信，批示：“印发政治局。知识青年问题，似宜专题研究，先作准备，然后开一次会，给以解决。”吴桂贤信中说：收到陕西咸阳市北杜公社两位知识青年给主席和党中央的信，他们反映了对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安置、培养工作和招工中存在的问题。同日，复信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刘大杰：“我同意你对韩愈的意见，一分为二为宜。李义山无题诗现在难下断语，暂时存疑可也。奉复久羁，深以为歉，诗词两首，拜读欣然，不胜感谢。”刘大杰于1975年8月2日、3日两次来信，与毛泽东商榷有关《中国文学发展史》修改的若干问题。刘大杰在信中附有他作的《七律·呈主席》《沁园春·七一感赋毛主席》两首诗词。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与世长辞，留给后人无尽感慨。毛泽东病危期间，由于江青的阻止，就连李敏等人也不能到中南海去看望父亲，直到最后时刻，华国锋才派人找到李敏。弥留之际，毛泽东已不能讲话，眼泪直流，拉着李敏的手画一个圆圈。他是在怀念李敏的妈妈贺子珍，贺子珍的小名就叫桂圆。此情此景，人何以堪！

邓小平——

丁丑牛年春节：

时光在这里画圈

1996年12月的一个清晨，邓小平一觉醒来，觉得呼吸不畅，咳嗽不止，无法正常呼吸，不能下咽食物。身边的医生已经不能应付这个局面，只好把他送进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

1997年元旦，下着小雪，京城银装素裹。对北方人来说，这意味着吉祥和丰年。可是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看不到一点喜庆气氛。邓小平的病房设在院子南端一栋小楼的顶层。他看到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纪录片《邓小平》，就凝神看起来，可还是看不清电视屏幕上那个远远走过来的人是谁。那个人走近了，他终于看到那是自己，动动嘴角，笑一笑。当老人听到纪录片里那些颂扬他的话时，脸上忽然绽出一丝被表扬后不好意思的羞涩。他从早到晚陷在疾病的折磨中，难得有这样的表情露出来。

除夕（1997年2月6日）夜，邓小平的病情较为平稳，炊事员做了几个菜，煮好了饺子，拿到三楼餐厅，与邓小平身边的医护人员、工作人员一起吃年饭。饭桌上，大家发自内心地祝愿：“祝小平同志早日康复！”

农历丁丑牛年正月初一（2月7日），亲人和医务人员静静地守在邓小平的身边。整座小楼笼罩在寂静之中。警卫战士们写了一副对联贴在门上，上联是“同吃同住同欢乐同在一个空间”，下联是“爱国爱家爱事业共为一个心愿”，横批是“一切为了首长”。这副对联既是警卫战士的心声，也表达了邓小平身边全体工作人员的心愿。

正月十三（2月19日）傍晚6点多，邓小平的病情出现异常，呼吸功能已经衰竭，只能借助机器来喘息。医生赶紧向中共中央政治局报告。晚上九点零八分, 邓小平因呼吸循环功能衰竭,抢救无效,在北京逝世。当晚，夫人卓琳带着全家人来向小平告别。

正月十四（2月20日）凌晨，伟人逝世的噩耗全世界都知道了。几天以前，卓琳写信给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转告邓小平的嘱托：不搞遗体告别仪式，不设灵堂，解剖遗体，留下角膜，供医学研究，把骨灰撒入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