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由纪夫：日本文学巨匠兵变未遂，切腹自杀

"向时代死谏后的半世纪...三岛依然是一个谜。"著名的日本文豪三岛由纪夫，在1970年震惊国际的兵变未遂、切腹自杀之后，今年11月25日已届满三岛逝世50周年。

每年惯例举行追悼慰灵的民间团体三岛由纪夫研究会，儘管因为疫情影响而无法扩大规模，但仍照常举办了追思三岛精神的"忧国忌"仪式，加上东京各地其他团体的追思会，总人数约有超过800人，比往年聚会的人数规模更多。而今年的话题之一，是三岛生前亲自企划的个人写真集《OTOKO NO SHI》（男人之死）、由摄影名家篠山纪信掌镜，但当时却因为三岛的身亡而未能问世，在死后50年这本被称为梦幻之作的三岛最后写真，也终于正式发行。充满争议的三岛，在现今的日本又有什麽样的社会讨论？

三岛由纪夫本名平冈公威，1925年出生于东京，是日本战后文坛的巨匠之一，除了小说创作之外，在戏剧、电影、美学领域也展现独特才华，是无论在当代或是身亡之后，影响力极为深远的文豪人物。三岛的著名作品，包括1949年战后成名作的《假面的告白》、1954年的《潮骚》（而后亦多次改编成电影）、1956年充满悲剧幻灭色彩的《金阁寺》、1961年《忧国》...等众多作品，多次入围诺贝尔文学奖的三岛儘管一生没有拿下大奖，但仍是在东西方文学界备受肯定的经典。

然而三岛综合美学与狂气的性格也是众所周知的特质，但虽然三岛怀抱著强烈的民族主义、以及对战后日本时政的强烈不满，三岛并非典型刻版的孤僻人士，在周遭亲友以及亲密爱人们的眼中，他也散发著独特魅力与好人缘。然而1970年三岛所发动的挟持兵变，最后自杀的结局，却也让社会大众和朋友们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1966年三岛的《忧国》改编成电影，三岛本人亲自演出主角，在剧中饰演一名对天皇绝对忠诚的军人，故事中的1936年发动政变失败、最终切腹自杀。电影问世后没多久，三岛组成了民间武装团体"楯之会"，主张传承武士道精神、并且致力于保卫天皇；一切轨迹宛如《忧国》剧本的真实上演。

时至1970年11月25日，当天上午三岛先是完成了小说《丰饶之海》四部曲的最后一部——《天人五衰》——并且规划好要把自己的异色短篇作品集结出版，将其命名为《殉教》。而后三岛带著楯之会的4名成员，前往位于东京市谷驻屯地的日本陆上自卫队东部总监部，以"献上宝刀"的名义，顺利进入后挟持了陆自将领益田兼利。

以将领为人质的三岛，头上绑著写有"七生报国"字样的白头巾，在总监部的阳台上向著底下800多名陆自军官发表"兵变演说"，劝说陆自应该立刻发动兵变，推翻日本宪法以让日本走向拥有军队、而不是被阉割的自卫队，一个"真正的国家"。

日本因为经济繁荣而得意忘形，精神却是十分空洞！...我们应该放弃物质文明的堕落，寻回古人纯朴坚忍的美德与精神，成为真正的武士。

一个男人正在赌上性命与你们说话...，各位如果不站起来的话，将永远只是美国的佣兵而已。...各位都是武士吧！如果是武士的话，为何要保护"将自己否定"的宪法呢？...只要这宪法还在，各位将永远无法得到救赎！

三岛激昂的演说并未得到回报，反之引来军官们的嘲笑与辱骂。最后失败的三岛，便在总监部中切腹自杀，得年45岁。随行的4名成员之一的森田必胜，也是自杀收场，另外三名担任切腹介错的成员，最后被以"委託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

图／欧新社

三岛的死亡对当时日本社会极为震撼，时任日本首相的佐藤荣作、防卫相厅长官中曾根康弘是后都表示，三岛的行径超脱常轨、过于极端，但看在日本民族主义者和右翼的眼裡，却是求仁得仁的义举。而文学界的友人们有的震惊、也有的人认为"三岛之死是迟早的事"，对于三岛的"殉教"心思和精神世界，也从此成为"日本战后最大谜团之一"，不少从其文学作品寻找蛛丝马迹、试图解开这个至今难解的谜题。

时隔半世纪，在2020年的11月25日，三岛由纪夫的逝世周年，民间社会仍有许多"三岛迷"、或认同"三岛精神"者例行的追悼仪式。其中以三岛由纪夫研究会所举办的"忧国忌"最为出名，民族派团体"一水会"也在24日举行了纪念三岛的"彰显祭"，根据日本新闻媒体的报导，从24、25两天在东京就有6个相关慰灵集会，总人数规模有800多人，比往年300人左右的规模来得更多。

现今在日本的相关讨论裡，仍会围绕在当年一位忧国者之死的争议，特别是对于日本右翼、修宪问题、自卫队入宪等，虽然三岛由纪夫的理念与当今政坛上若干政客相应，但因为三岛之死手段过于激烈，为避免争议而鲜少成为政治人物拿来背书的话题。

不过《朝日新闻》也有专题报导指出，三岛所崇尚的爱国心，和某些右翼想像得恐怕不太一样；三岛并不认同由国家从上而下的爱国动员，1968年三岛就曾经在《朝日新闻》上发表专栏，直言要的是国民自己的大和魂、"才不要官製的爱国心。"也因此三岛的言论，未必受到所有右翼光谱的百分之百支持。

而在死后50年的突破性话题，则是三岛由纪夫的"幻之写真集"。三岛在世时曾经亲自企划一部摄影集，请名家篠山纪信担任摄影，但因为1970年的自杀之后，这本写真企划就从此被掩盖无缘出版。

写真主题名为"OTOKO NO SHI"（日文的"男人之死"），三岛扮演成体操选手、船员等展现肉体美的角色，纪录最后1970年11月中（也就是死前一周）的画面，也有许多三岛宛如宗教圣画的"殉教图像"。写真集在适逢50周年之际，9月先在美国出版，11月25日当天则在日本正式推出，而且标榜以长72.8公分、宽51.5公分的超大版型问世，让这本"幻之写真"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