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宦官与阉割，每个故事都是一段辛酸史

中国古代有一类特殊人群，他们在宫中负责侍奉皇室家族，有的身居高位，权力很大。然而，他们命运悲惨，被阉割后失去了生育能力，这就是宦官，后来也称为太监。

那么，这个群体是中国独有的吗？答案是否定的。其实，在欧洲、非洲等地区，还有亚洲其他国家，关于宦官和阉人的记载屡见不鲜。在古老历史长河里，这是一种世界普遍性现象。甚至有一些地区，阉割概念出现的时间，比中国还要早。

01 阉人的起源

阉割手术风险极高，通常由僧侣来操作。他们会用毛巾包住男性器官，缠上细绳，从打结处迅速切割，然后第一时间洒上草木灰和热油止血。之后，用细金属棍插入尿道，将人的整个下半身，埋入热沙中。如果六天左右再来查看，人依然活着，就表示手术成功。然而，经历这种手术存活下来的人，还不到40%。

而阉割的概念，更早起源于对待战俘。这些战俘成为了奴隶，被送进宫中服务。后来此种方法，被古埃及广泛应用于内廷服务中，以满足日益增长的人员需求。

除战俘、其他成人奴隶以外，一些寺庙僧侣还会低价购进男性幼童奴隶，主要年龄在6岁至10岁之间，将他们阉割以后，再高价卖给王室贵族。男孩们经过一段时间的专业训练，可以更好的从事服侍工作。

逐渐的，买卖阉奴演变为一种商业贸易。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尼罗河流域的阉人们，被源源不断送往西方，走进五光十色的宫廷生活中。古埃及，由此被称为了“西方太监的主要来源地”。

在古埃及宫廷中，宦官掌握着不小的权力，还出现了把持朝政的权臣。其中，托勒密十三世的宦官伯狄诺斯，权倾朝野。当凯撒追击庞培到了埃及时，伯狄诺斯主动杀掉了庞培，割下其头颅，向凯撒示好。

这时，有一位女人，是伯狄诺斯的政敌，她把自己献给了凯撒。聪明的女人，借助美貌和迷魂术，去除了政治障碍，成为古埃及的主要掌权者。这个女人，就是“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七世。

古埃及神话传说里，同样能寻觅到阉割的行为。法老奥西里斯，被兄弟、沙漠之神赛特用计，骗进了棺材中，封印后扔进了尼罗河，导致溺亡。所幸他的妻子、生命女神伊西斯，将奥西里斯的遗体捞起。

不久之后，赛特出去打猎时，发现了藏在沼泽中的奥西里斯，一怒之下，将他的身体切成了 14 块，分散仍在了不同的地方。伊西斯又费尽周折，找到了丈夫的13块碎片，手术拼接成功后，将奥西里斯做成了木乃伊。

接着，伊西斯又使奥西里斯复活，主宰冥界，成为了冥王、九柱神之一。有所遗憾的是，奥西里斯的身体碎片，没有找到的那第14块，正是他的生殖器官。

02 宦官的发展

在亚洲，除中国出现宦官，西亚、中亚和南亚地区的宦官现象，也很普遍。

首先是波斯帝国，统治者们每征服一片土地，必然将当地的青少年和年轻贵族，收为奴隶，用以服务皇室。

而且他们的宦官，不仅宫廷能拥有，民间私人也能拥有。大流士王时代，在民间，这类人多为年轻英俊的奴隶，阉割后被卖掉。

主人无论何种身份地位，只要付足价钱，就可以买回阉奴，作为自己的奴仆使用。

大流士一世本人，即是阉奴爱好者。他会要求被征服附属国，每年进贡500个阉奴，这些青年的最重要特征，就是身形高挑、长相俊美。

在古代印度，那时候没有统一的政治王朝，各个小国的国王，都有自己的妻和妾。佳丽众多，需要大量后宫管理人员。宦官越招越多，有的国家甚至达到了两万人。莫卧尔帝国覆灭时，留下的宦官，居然达到了十万人。这些夸张的现象，在唐代玄奘的《大唐西域记》里，也有一些记载。

宦官除了获得一块地，用来盖房子，还拥有田地，可以种植。他们日常负责服务宫廷，虽然有一些权力，但是国王禁止其涉及军队事务。后来。帝国没落，失去土地的宦官们，成了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边缘人，他们只得从事卖唱工作，有的甚至以乞讨为生，日子十分的凄苦。

阿拉伯帝国时期，公元8世纪，阿拔斯王朝时代，建立了宦官制度。他们把阉奴分成两种，分别是黑人阉奴、白人阉奴。黑人阉奴是全阉割的，由于丧失了生育能力，安全可靠，所以被安排在后宫服务，主要侍奉皇妃的日常生活。

而白人阉奴是半阉割的，被称为“塞拉里克”，专供皇帝使用。他们不能在后宫活动，也不能与黑人阉奴有来往。白人阉奴除了成年人，还有很多是装扮成熟的小男孩。

白人阉奴的来源是白人奴隶，主要是斯拉夫人种。买卖他们的，则是日耳曼白人。这些奴隶先是在欧洲地区，由犹太人操刀进行阉割，然后通过奴隶贸易，输入阿拉伯世界。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伊斯兰教义禁止阉割行为，所以手术医生才被定为犹太人。

那时在民间，也有阉奴，一般集中于富人家庭，承担着类似保安的职责，比如看护后院等工作。他们往往身强体壮，干起活来任劳任怨。

03 黑人宦官传统

奥斯曼帝国的宦官传统，前期使用白人，有的担任宫廷学校校长，有的是教育人事大臣，有的则掌握财政大权。到了后期，更喜欢任用黑人。特别是宫廷总管，都是由黑人来担任。

采用黑人这一传统，是有缘由的。原来，奥斯曼帝国拥有庞大的后宫，苏丹为了加强管理，招来了大量被阉割的宦官。这些人侍奉嫔妃，照料衣食起居，干各种杂活。起初，一切似乎相安无事。

可是时间一长，一些没有阉割完全的男性，通过贿赂等手段，也混进了宫中。他们和冷宫里的女人，慢慢产生了感情，苏丹获知事情真相后，大为恼怒。接着，他们想出了新的办法，那就是将宦官全部更换成黑人，这样一来，即便后宫女子怀孕，生下的孩子是混血色，仅靠肉眼就能分辨出来。

而且来自非洲的黑人，通常身材健硕，力大无比，一旦去势，就会成为任人使唤的奴隶。其中，来自埃塞俄比亚的黑奴阉人，更是贸易中的抢手货。

那时的阉割技术十分落后，为了降低感染风险，通常会在秋天实施手术，主刀的是科普特人。黑奴少年被掳掠以后，即便医生技术高明、操作熟练，也只有60%的人，能在这场异常残忍的手术中存活下来。紧接着，他们会被教授土耳其语、阿拉伯语，同时要学习《古兰经》、宫廷礼仪等等。

合格后，新入宫的阉人根据个人能力，更重要的是苏丹的赏识，晋升为替补。然后逐层往上，直至最高等级，即首席宦官。整个过程，遵循论资排辈原则。每当有新人加入时，资历老的宦官就得以晋升。高等级宦官，会被授予各种荣誉，同时拥有自己的寓所和奴仆。

首席宦官从众多高等级宦官中选出，苏丹会签署任命令，授予其礼袍，赏赐一块私人封地。退休后，还享有一笔养老金。享受待遇的宦官们，他们的养老之处，通常设在埃及地区。

宦官们的政治地位不容小觑，不仅可以掌管苏丹和后宫的财产、管理土地，发展到权力顶峰时期，首席宦官甚至可以决定大维齐尔（相当于宰相）的废立。同时，由于一部分人从小待在苏丹身边，渐渐成为了对方的心腹，加上身居要职，往往能在王位继承争夺战中，获取第一手情报。

因此，各种人试图贿赂他们，从而套取信息。野心日益膨胀的宦官们，便开始大肆敛取钱财，导致整个宫廷里腐败横行。

当然，做好本职工作，依然是核心要求。所以对于没有履职的宦官，帝国出台了惩罚措施。轻者会受到口头警告，严重违规者，将被流放到偏远地区，甚至被处以极刑。

04 近邻的宦官们

再看中国周边国家，同样有不少的宦官。大概在三国时代，受中华文化影响，朝鲜半岛引入了宦官制度，到了唐朝时期更盛。这些宦官，一般被称为“内官”。由于当时医疗水平有限，没有采取完全阉割的方式，宦官只是被切除了睾丸。

他们从小在宫内学习文化知识，通过考试方可进行下一步训练。拥有宦官身份以后，需要随传随到，负责王室日常事务，例如餐饮、清洁、钥匙等等。同时还要传递圣旨、服侍后宫、管理田地。

宦官不仅可以娶妻，还能纳妾。他们的正妻会被加封，他们还会收养子女。由于朝鲜宦官实行“世袭制”，这些养子也将被培养为接班人。朝鲜曾经流传下来一本书，叫《养世系谱》，就相当于宦官家族的族谱。

元朝时期，朝鲜半岛的高丽作为藩属国，每年需要向元王朝进贡，其中就包括宦官。《元史·宦官传》中，有一个名阉，叫朴不花，他是高丽籍宦官。朴不花来到元大都以后，很快获得了元顺帝的宠信，成为权倾朝野的阉人。当元顺帝以声色犬马为乐时，另一边的朴不花，却大权独揽，任免官吏，制定国策，排除异己，胡作非为。

到了明代，进贡仍在继续。根据《明实录》记载，洪武二十四年，明朝廷曾经一次性向朝鲜索要了200名宦官。

在古代越南，安南是明朝的藩属国，明朝廷曾经将很多安南男童，抓为俘虏，然后进行阉割，作为宦官使用。例如著名宦官阮安，就是越南人，他是在明永乐初年，选为阉童，带到京城以后，被明成祖朱棣委以重任, 进入故宫项目。他参与修建了内城墙、护城河，主持修建了东直门等工程，算得上一名外籍工程师。

越南的宦官，是被完全阉割的。长期的进贡，引起了一个人的不满，那就是黎圣宗，即黎思诚，越南后黎王朝第五代君主。在他统治期间，有些中国船只到了越南海域，他便命人将船员扣留下来。经过一番挑选，其中年轻力壮、长相周正的男性，不幸被阉割，送入宫里充当宦官，从此命运发生了根本转折。

发展到后来，越南宫廷开始禁止给平民做去势手术，阉人要在上层阶级中挑选，而且必须是成年人。

缅甸的宦官，见于英国著名马可波罗学家亨利·玉尔的描述，他曾经说，自己在出访缅甸期间，在王宫里遇见了很多宦官，他们是穆斯林，来自缅甸西海岸的若开邦。

在古泰国，当时的暹罗，宫廷里的宦官，同样是穆斯林。他们还会邀请中国使者，为本国宦官进行礼仪方面的培训。

日本，可能是唯一没有宦官的国家。他们在各方面学习中国，可唯独宦官制度，没有照搬。对此，有这样一些解释：首先，日本天皇的后宫人数有限，且多为近亲；其次，他们的食物以米和鱼为主，畜牧业不发达，未能引进阉割技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日本宫廷的女官众多，她们承担的职责，就是其他国家宦官承担的职责。而且日本女天皇数量惊人，势力强大。

05 西方世界的阉人

现代英文里宦官一词，eunuch，来源于古希腊语。西方文明源头之一的古希腊，存在一定数量的宦官。《历史》，是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创作的一部著作，里面就提到，在希腊宫廷中，有使用宦官的情况。

古希腊的宦官，主要来自波斯帝国。后来，希腊本土也出现了阉人买卖现象，一些商人专门诱拐男童，将他们阉割后，再贩卖给王宫和贵族，赚取惊人的利润。

亚历山大大帝，在战败波斯的大流士三世以后，对方宠信的宦官巴高斯，被作为求和礼物，送到了亚历山大面前。面对这个俘虏，亚历山大很快萌生了好感，就这样，巴高斯成为了他的宠臣。巴高斯对亚历山大倾注了所有的热情，他忠诚无比，始终陪伴着亚历山大，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古希腊神话里，同样含有阉割的元素。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是天空之神。而众神之母盖亚，是大地女神。他们结合以后，生下了六男六女。因为害怕孩子们威胁到自己，乌拉诺斯将他们打入冥界受难。其他兄弟不敢违抗父亲，只有最小的孩子克洛诺斯，勇敢站了出来。他在母亲盖亚的帮助下，用一把镰刀阉割了乌拉诺斯，夺取了权力，成为第二代神王。

当然，总体上来说，古希腊人对阉人，还是持有厌恶的态度。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认为阉人不仅身体带毒，去世后还会化为妖魔鬼怪。所以在当时的希俄斯岛上，有一个医生，虽然靠阉割手术，富甲一方，但是在当地居民心中，是臭名昭著的人物。

后来，医生的其中一位受害人，经过努力，成为了波斯帝国的权臣。这个宦官在飞黄腾达之际，返回家乡时，找到了医生，胁迫对方将几个儿子全部阉割。接着，宦官又命令这几个儿子，为他们的父亲做了阉割手术，从而实现了复仇计划。

到了古罗马帝国，宦官变得常见了。由于古罗马人禁止奴役本族人民，所以这个群体主要来源于战俘，随着帝国的不断扩张，奴隶的供给更加充足。

在戴克里先统治时期，受东方文化的影响，宦官的合法地位，终于得到承认。出身寒门者，通过阉割这一捷径，迅速成为了掌权的宠臣。其中一些宦官，将作为心腹情报人员，被委以重任。

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尼禄，更是做出了荒诞的事情，将宦官斯波鲁斯视为妻子，与之举行了婚礼。最终，尼禄也为自己的残暴统治付出了代价。公元68年，高卢、西班牙等地先后爆发了叛乱，6月9日，尼禄自尽身亡。

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 时代，公元4世纪，宦官掌权已经形成了一种制度。当时实行“十八等级官制”，一到八等级均为宦官，排在所有文武百官前面。这些皇帝最信任的人，占据了各个行政司法要职，甚至掌握了军权。

像著名军事家纳尔西斯，一生无败绩，为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还有尼西塔斯，也是威名远扬的海军统帅。

另有一些人，跨越了世俗政务，担任了大主教。无形中，皇帝的地位下降，成为了傀儡。宦官的高贵身份，驱使无数贵族名流，争相进入这一领域，整个拜占庭王朝，彻底沦为后人讽刺的“太监的天堂”。

06 阉人歌手

东罗马帝国，还创造性发明了一种职业：阉人歌手，也称阉伶。那些嗓音甜美的男孩，在进入青春期前，会被实施阉割手术。其目的是，阻止他们在青春期后变声。因为男性的主要雄激素是睾酮，切除睾丸以后，阉人体内失去了雄性激素，喉结就难以发育，声带无法变厚。

所以，去势后的歌手，保持了清澈独特的嗓音，一种被形容为“比任何女性都动听”的声音。

到了中世纪，罗马教堂的主要活动之一，是歌唱圣诗。当时的教堂唱诗班，不允许女性参与，于是大量男孩被选用。可是男童总会长大，美丽的声音终会消失，罗马教廷很快想到了之前的阉伶。罪恶的念头立即付诸实践，一批又一批的男童，在青春期到来之前，被强制阉割，成为了阉人歌手。

空灵、纯净的歌声，在教堂里回荡。生理上，他们既有男人的样貌，又有女性的柔美。成长中的少年，失去青春只在一瞬间。阉割，如此残忍不人道的做法，竟然披上了艺术的外衣，被赋予了“为艺术献身”的所谓神圣使命。

潘多拉魔盒一打开，整个欧洲都在效仿，文艺复兴时期，阉人歌手俨然成为一种热门产业。那不勒斯甚至颁布了法规，要求家里如果有四个以上男孩的，需要和上帝分享至少一个男孩。

到18世纪，这种现象愈演愈烈。除了被拐卖的男童，一些穷苦家庭，竟然主动献出了自家孩子。他们认为，欧洲教堂众多，需求量大，总能有一口饭吃。走投无路的父母，寄希望于阉割，能够从此改变后代们的命运。

对此，贵族们自然最是愿意。他们对男童来者不拒，花高价买回来阉割，然后献给教堂，以表诚心。据当时文献记载，仅某一段时间，就有近15万欧洲人被割。

成为巨星，是每个阉人歌手的梦想。法里内利，就是当时一颗闪耀之星。他的高音部分，被盛赞为“女神的颤音”。在法里内利的职业巅峰阶段，他能在一口气内唱出250个音节，其音域可以跨越3个半8度。

罗马、维也纳、伦敦、巴黎，法里内利的足迹遍布欧洲各个角落。每到一处，他的表演总能受到人们的喜爱。受邀旅居西班牙期间，法里内利为国王菲立普五世，服务长达十年之久，国王还授予了他大臣的官职。

直到19世纪后半段，人的尊严渐渐被重视，迫于压力，意大利才禁止了阉人歌手习俗。

而历史上明确记载的最后一位歌手，出现在梵蒂冈，他叫莫雷斯基。那时，留声机已发明，他在1902至1904年期间，录制了一系列唱片。莫雷斯基也因此成为，唯一一位被记录下歌声的阉人歌手。1922年4月21日，莫雷斯基病逝，终年63岁。

07 消失的阉割

19世纪开始，国外和中国的阉割制度，几乎同时退出历史舞台。整体上而言，西方宫廷中的宦官，与中国的宦官，在所任职务和工作内容上很相近。最大区别是，中国宦官除了为数不多的正面案例，大部分人的名声并不太好，常常是遗臭万年，被老百姓所唾弃。

而西方宦官，更容易被当成正常劳动者来看待。他们成为了一种稀缺资源，一种成功的捷径。他们获得皇室的信任，赢得民众的口碑，最后往往名利双收。

也许，“忠诚、教养、干练、美好”等形容词，会被用在一个个被阉割的人身上。但是，无论是宦官，还是阉人歌手，都是在特定历史时期产生的。他们是一群命运悲惨的男性，为寻生计而出现，因为人权而消失。

阉割制度，本质上都是一种违背人伦的制度。对于阉人的迫害，就是对人类文明的极大伤害。（作者：筱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