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山海关,一位诗歌天才在铁轨上陨落,被呼啸的列车带走了年轻的生命,留下的背包里只有四本书:《新旧约全书》、《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和《康德拉小说选》,还有一张潦草的遗书,上面写道:“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他是一位现代诗歌的绝对主角,他是一位用生命抒情的天才诗人,他的所有作品都是被浪漫浸泡过的,都是经过了火烙后生成的,他就是海子。海子1964年出生,1979年15岁时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从此开启了诗歌创作的生涯。到1989年死去之前,海子共创作了近200万文字,其中最经典的一首火了几十年,至今为人传唱不息,你一定会背。
1989年1月13日,海子心里早已策划好了两个月后的一切,但同时他的内心无比复杂无比挣扎。生于六七十年代的精神纯真阶段,又经历了八十年代的思想转变阶段,面对社会巨大变革,理想主义者变得无所适从,海子也变得越来越痛苦,然而他却写下了一首诗,满满的都是对世界最后的馈赠。《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的诗歌世界是极其复杂的,既有对生命思考的内核和本质,又有对艺术追求疯狂的极端的浪漫,同时又在绝望而悲壮的情怀之中暗含矛盾,可以说,海子的诗歌语言丰富多彩、变幻多端,耐人寻味。然而这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却以简单通俗的话语,传达了一种祝福与美好,这与他的离世思想是分不开的。相信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听过这首诗,即便是不喜欢现代诗的朋友,至少也听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一句。喜欢文艺的读者也会偶尔在动态里配上一句:“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这样的暖心话语。可是啊,对于海子来说,春暖花开也不能带走自己心中极寒的孤独。
整首诗共分为三节,第一节表达了海子对美好生活的单纯向往。海子为采风写诗旅居全国各地,长期漂泊在外,生活的孤单加重精神的孤独,心中难免生出了回归的意愿,“喂马,劈柴”,“粮食和蔬菜”,那简单平凡的生活却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远方。更何况,此时正是他欲“乘风归去”的矛盾时期,这种渴望便更加强烈。第二节,海子幻想自己找寻到了想要的幸福,并希望将这些幸福告知每一个人,这一节将海子的浪漫展现得淋漓尽致。第三节,海子的浪漫主义再进一步,写出了对世界的祝福:每一条河每一座山,每一个陌生人,无情的有情的,无生命的有生命的,全部被所祝福,然而发出祝福的海子本身,却是难以抑制的悲伤。
就在海子写下这首诗的两个多月之后,他决定将诗歌最后的浪漫留在山海关,年仅25岁。这首诗读起来满满的都是正能量,的确是这样,但对于诗人自己而言,这却是他对人生痛苦体验的深刻结晶。别人在肆意感受着生活的幸福感,他感受的却是来自内心分裂矛盾的痛苦。这种巨大的反差,造就了这样一首特殊的诗。人们都评价它是海子诗篇中最为温暖的一首,然而海子本身却在隐隐作痛,因为尘世的幸福与他无关,“春暖花开”也只是他临行前的赠品。作为读者,我们不仅希望“在尘世中获得幸福”,更希望海子也能得到幸福,正如他自己所言:“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