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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派普斯在《旧制度下的俄国》一书中给出了一个极其精彩的观点:“俄国总是可以证明,需要以新的征服来保护旧的土地”,其逻辑是“只有掌控了全球,这个国家才可以说被完全保护起来,不用再害怕外部的威胁。”
同时,“隐藏在‘国家任务’这一崇高口号背后的是最为世俗的现实:攫取他人财富以满足俄国自己对于土地的贪婪欲望,并在这一过程中稳固君主体制在国内的地位。”
这个观点完全可以贯穿俄国的历史主线,很好地诠释其扩张主义的由来。
俄国的扩张主义有许多内在因素,比如经济模式、土地制度和人文传统,其中土地的因素或许最为关键。
这样的农业体制极其不经济,英格兰早在中世纪晚期就已经将之弃用,但在俄国,人们对此早已习惯,甚至不想改变。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俄国,“人们全部的智慧都用于如何尽可能少地投入时间、精力和金钱来充分利用土地。每个俄国人都力图从土地中解脱出来:农民认为没有比放弃土地,去做一个小贩、工匠或者放高利贷者更好的选择了;农村的商人则希望成为贵族;贵族则希望进入城市或在政府机构担任一官半职。”
也就是说,在俄国的历史上,农业始终处于边缘地位,土地无法成为国家财富的主要来源,仅仅用来维持基本生计而已。
俄国的扩张速度之快,在人类历史上也是数得着的,但土地并不等于生产力。到17世纪中叶,俄国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国家,沙皇所拥有的财产则以史无前例的速度飞快增长。从16世纪中叶至17世纪末,莫斯科以平均每年获取3.5万平方千米土地的速度持续了150年。1600年,莫斯科公国的面积已等同于欧洲其他部分的总面积。17世纪上半期征服的西伯利亚,则两倍于欧洲的面积。即便按照当时的标准,这个拥有广袤领土的国家人口也可谓稀少。俄罗斯的大部分领土被原始森林所覆盖,且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完全的荒野。正如书中所言,“如此稀疏的人口密度,在很大程度上解释了莫斯科公国的贫穷和有限的机动能力。”
作为世界上地理位置最北的国家之一,俄国北方的土壤贫瘠,歉收是家常便饭,农耕时间也非常短,仅有西欧地区的一半。俄罗斯农民虽然能够养活自己,但无法实现显著盈余,所以更愿意开发新土地,这正是俄国历史上热衷扩张的内因之一。
由此衍生的政治制度也与土地问题相关,派普斯在书中分析了12-16世纪俄罗斯封建制度与西方封建制度的根本区别。
西方封建制度采用了政治的分权化,封君与封臣之间是契约关系,土地占有也是有条件的,但从莫斯科公国到俄国,都采用了完全不同的方式,尤其是没有私有制的概念,大公和后来的沙皇拥有一切,这就造成俄罗斯在价值观层面始终无法走向真正文明。
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时代原本被视为转折点,但仍然没有脱离专制轨道。尽管她一度鼓励媒体发展,提倡启蒙思想,但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后,她为了维护自身统治,立刻开始钳制言论和思想。
俄国在制度层面许多根深蒂固的问题都与扩张思维有关。比如腐败问题,因为扩张是首要任务,因此就必须确保军费,这就导致行政机构缺少经费,沙俄政府甚至在长达数个世纪里没有给公务人员发薪水,允许他们运用权力养活自己,这无疑是公开鼓励贪污腐败,也让权力彻底失控。
官员的高度腐败,自然会使得民众缺少发展空间。个体农业和私营经济无法大规模发展,更不可能像西欧那样形成真正的市民阶层和中产阶级。正如书中所言:“一边呼唤俄国人民的公共情感,一边又否认他们在面对强大的国家时有任何法律或政治上的保障,这显然是矛盾的。”
因此历代俄国人有一个共识:在俄国想要获得财富,唯一方式就是与政府合作。这导致富人阶层没有真正的政治立场,更不可能推动社会变革。即使是彼得一世和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改革,俄国工业革命也只不过是西方技术与奴隶制的结合而已,同时“所有公共机构与社会生活的表达,无论是否具有政治意义,都要落归官僚阶层的管理之中,更确切地说是落归安全机构的管理之中。一切皆受管制,一切皆被政治化。”
所以,派普斯又给出了一个贯穿俄国历史的结论:“俄罗斯统治者拒绝自愿出让给其臣民一丁点政治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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