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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两千年过去了,还有人不知道李陵事件的隐情吗?
表面上,事件源于汉武帝安排的任务——让李陵给李广利大军负责后勤,被李陵拒绝,有人往往指责李陵想出风头,谁又知道,李陵实在是迫于前车之鉴:李广利是个天坑,谁跟李广利走得近谁倒霉。
正是这个原因,李陵出于避祸之心,不得不忤逆汉武帝,提出宁肯自带一队深入敌境。
进兵兰干山——此山在匈奴西南,离汉界不远,距李广利进兵的天山一带也不算远,李陵此举,正是以自己的精锐小队分散匈奴注意力,使单于不能集中力量专打李广利,这样二李之间可以彼此策应,寻找战机。
可以说,李陵的头脑是清醒理智的,主张也是切实合理的。
但这建议被汉武帝一票否决,给李陵改了一个遥远而极其危险的目标:浚稽山。(约在今蒙古国土拉河,国境内戈壁阿尔泰山脉中段)
此地深处匈奴地界,正是单于出没之地,又距李广利兵团遥远,无法照应,置李陵小队于危不可测之境,武帝用意何在?
当然,以武帝成熟的政治手段,明面上自有道理,那就是,李陵带五千步卒当诱饵,引出匈奴单于的主力,然后再由援军一举歼之。
“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足历王庭,垂饵虎口,横挑强胡,卬亿万之师。”——《汉书司马迁传》
正因为李陵信了汉武让他当诱饵的说法,才会以几千步兵跑到敌人势力的中心,以期引敌歼敌。
看上去,汉武也确实是这么安排的:“因诏(路)路博德将兵半道迎陵军。”
然而,结果呢?
02
李陵团队面对单于几万主力的包围,成功杀出血路,一步步将匈奴主力引出来,一直打回到居延要塞仅百里之处!
打到这个位置,突围已经成功了,诱敌更是超额完成任务,然而说好的援军呢?说好的“半道迎陵军”的援兵呢?
史书讳莫如深!
不要说援兵,连近在咫尺的边塞守军,始终一兵不发,李陵部队苦战千里,真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边塞守军们眼睁睁看着李陵部队在家门口被歼,为什么会这样?
更奇怪的是,一向冷酷,果于杀戮的汉武帝却不惩处任何边塞守将?
不惩也罢,汉武帝却轻信公孙敖的一面之词残暴的杀了李陵全家。(所谓李陵效忠匈奴,为匈奴练兵)
公孙敖正是卫青的人,与李家有旧怨,武帝也深知这一点,但为何汉武帝却偏偏挑了这么个人去“接应”李陵?更奇怪的是,武帝也不调查分析,就急急的杀了李陵全家?
从李陵孤军遇上匈奴主力开始,转战这么久,打了这么多仗,矢尽援绝之时还孤身犯险,企图刺杀单于,说明李陵并非怕死之人。
但他在最后关头却投降匈奴,为什么?
同样,李陵一军深入匈奴,遭遇几十倍的强敌,在战斗最凶险、最看不到希望、最无助之时,全军奋战,士气坚定,没有出叛徒。
恰恰是在突围后期,离家越来越近之时,信心动摇,出了叛徒(管敢),为什么?
其实李陵也好,管敢也罢,都在离家越近之时,才看清楚一个冰冷的事实:处心积虑置他们于死地的,正是他们为之出生入死、热血效忠的朝廷!谁不崩溃?
李陵不愿这么白白被算计死,他认为力尽而降,观察时局,朝廷不至于那么狠绝,再对他家人下毒手。
以上如此多的疑点,若都只是巧合,全部都是汉武帝在各环节上发了昏,那么李陵选择不死或许还可以说他有污点。
如果不是,那面对这样有意的陷害,恐怕谁也没资格去指责李陵了,毕竟,选择不死,也是一种反抗!
03
今人又将李陵之才能,之冤情,归咎于司马迁一人吹出来的,无端将司马迁说成李广的“死党”,却看不到汉代越往后,对李陵越同情,评价也越高。
东汉的班固对其中原委比司马迁了解的更完整,掌握的消息渠道更多元更丰富。
在这样的基础上,班固比司马迁更同情李陵。
《汉书》相关李陵的细节与篇幅,远远超过司马迁的《史记》,难道不也从侧面说明一定的隐情?
再说回司马迁,司马迁曾自述,他与李陵平常并无往来,各走各的路:“素非相善也,趣舍异路,未尝衔杯酒接殷勤之欢”。
然而,此时司马迁为何要对这么一个“素非相善”之辈,抛却一身安危,犯颜力谏,为之“盛言”辩诬?
这里还有一个被忽视的地方:司马迁不是主动出来为李陵鸣冤的,而是汉武帝主动找司马迁“召问”。
“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即以此指推言陵功”——《汉书司马迁传》
太史令职位不高,位秩六百石,但这个职位却与其他官职不同,具有特殊性和敏感性,某种意义上说,太史令是皇权时代的“政府发言人”,史官是须对重大历史事件定性、是非功过对后世做交待的人。
更特殊的是,这个“发言人”职位,并不是皇权的提线木偶!
因为从先秦开始,史官就有秉笔直书的天然使命。
正因为如此,汉武帝才会亲自召见一个小小的太史令,想听听他对李陵事件的看法。
但摊上汉武帝这种皇权毫无边界的帝王,史官是痛苦的。
这一次李陵事件,司马迁不可能不知道汉武的“召问”他的目的,一旦坚持说实话,等待他个人命运的将是什么。
可他还是为李陵“盛言”抗辩,恐怕亦是忍无可忍,事件原委天下皆知,一位被公认有“国士之风”,受到各方期许的将才,以及五千忠勇之士,却从一开始就有意被置于死地,白白委于虎口。
武帝身为天下之主,以公器泄私愤,还是那种毫无道理、任性胡为的私愤,而且是既要又要,白白葬送国家数千猛士不说,还干预治史,让司马迁背叛他的家传、操守,让司马迁践踏自己的信奉,抛弃他视为高于生命的史官良心,去附和皇权的任性,搞春秋笔法,甩锅给无辜受害的李陵。
这实在超过司马迁的三观底线。
04
然而,汉武帝也没有退路。
他一生雄才大略,发扬蹈厉,做出了远迈前人的功业,他的名字必须辉煌的,毫无灰尘污点的流芳汗青,为万世所颂,怎许自己对李陵的黑暗用心昭暴于竹帛,为后世所讥,毁一世英名?
司马迁如此“执迷不悟”的拒绝,彻底激怒了武帝,与过去的震怒不同,武帝这一次是羞恼。
汉武帝知道史书上不留下一点破绽是不可能的了,他要报复,要毁掉司马迁,当然,不能杀,杀史官非比杀常人,只会欲盖弥彰。
所以司马迁落得一个极端侮辱性的下场,身体和人格都遭到残缺。
一般而言,根据法律,官员即使犯死罪,也可以筹钱赎免,这也算是公事公办。
然而司马迁这事却太非同一般,他的亲人、朋友们谁都没站出来资助救赎,甚至一句话都不说:“财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汉书司马迁传》
以司马迁之为人,其亲人、朋友不可能每一个都是势利小人,恐怕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不敢!
武帝死后,从辅政的霍光、上官桀,到视气节高于生命的苏武,无一以汉奸、“罪过极大”之人视李陵,相反,他们共同的态度是对李陵的惋惜和弥补。
他们都在劝李陵回家,以富贵相许,实际上是送来一个迟来的公正,恢复他的名誉。
连投靠匈奴的卫律,也出来劝李陵归汉,说到底,他们是最清楚李陵“当汉奸”究竟怎么回事的人。
特别是霍光,出入宫禁伴武帝二十余年,未犯过一次错误,可见霍光超人的谨慎严密。
设若李陵真是一个声名狼藉、自私苟且、品格低下、出卖国家的败类,霍光岂会动摇自己的政治合法性基础、违背先皇之意,否定汉武帝的英明,推翻他的定论,代表朝廷劝求一个“败类”回家,自毁声名,背上污名,招来于自己执政前途不利的口实?
05
那么李陵的悲剧究竟是何原委呢?
这都源于晚年汉武帝一项令人匪夷所思的安排:令李陵给出塞征讨匈奴的李广利大军负责后勤事务。
表面上,不久前万里远征,收服大宛(乌兹别克费尔干纳盆地),获取天马,扬汉朝声威于绝域的李广利,正是红人。
李广利又是武帝最宠爱的李夫人的哥哥,天子的大舅哥,还是天子的爱子、皇位的潜在竞争者,皇子刘髆的舅舅。
征大宛屠轮台灭郁成,为李广利带来了巨大声望,此番受命出征匈奴,显然是被汉武帝做为又一位卫青在培养的。
按常理,李广利的走红,代表又一个新兴集团的崛起,跟着李广利混,看上去像是飞黄腾达,封侯拜官的捷径。
然而事实比人们想像的复杂得多。
首先,李广利的亲妹妹,汉武帝最宠爱的李夫人,在李广利远征获胜,刚开始走红之际,便凑巧死去。
就在李广利得胜还朝,还在艰苦跋涉的路上,汉武帝又向最宠爱的音乐家李延年挥起了屠刀,而且直接将他灭门夷族。
而李延年另一个身份是李广利的亲兄弟。
随同李广利一起出生入死的僚属们,命运又如何呢?
远征军副帅,军正赵始成,随李广利“力战,功最多”,仅封光禄大夫,不过是国策顾问一类虚职,秩比二千石,比起他原有的官位,几乎没有什么实惠。
远征军参谋:李哆,在军中“为谋计”,为李广利出谋划策,也是胜利的重要功臣,仅授上党太守。而
同在武帝朝效力的王恢,不过跟着赵破奴去楼兰、姑师跑了趟龙套,回来就被封侯。
以赵、李平大宛,取天马之殊功,酬功如此凉薄,正体现了事情反常。
斩杀郁成王的少年骑士赵弟,因职务低微,在军中没什么影响力,反倒被封了侯,官居太常,酬功不可谓不重。
但武帝依然没放过这个小兵,后来又找由头夺去了他的侯位、官位,剥夺了一切,罚为苦力,终其一生。
还有上官桀,在军中任搜粟都尉,亲率一军灭了杀害汉使团,两败汉军的元凶郁成国,并率孤军犯险,掳回郁成王,可谓功大。
却没封侯,只封少府,也就是替皇帝掌管私人收入,比起赵始成他们,这个酬功还不算太差,但转眼又被借口“以年老,免”。
以上几个主要副手,不但功大赏薄,还有个共同点:全部调离军队,改授文职,再未回到李广利身边。
所以,武帝既要扶植李广利,让卫氏太子集团感到忌惮,同时又要防止李广利成为第二个卫青,早早清洗他在宫中的亲戚,清洗他在军中合作的僚友,防止他积累势力,将来凭借军功和兵权拥立刘髆为太子(后来果然这样做了)。
好了,如今征讨匈奴,汉武帝开始为李广利搭建新的团队,从上面一堆的前车之鉴来看谁心里不发毛?换了你,你去吗?
所以李陵拒绝了汉武帝,宁肯以区区几千人“自当一队”。
06
李陵拒绝,怎么办?汉武帝也没了退路,没人愿与李广利合作,李广利用不了,那他之前一系列的杀戮、清洗不是白干了?只好杀一儆百。
不光如此,一定要让他背负污名,杀人诛心,灭其全家,才能有效果,才能让其他将领明知李广利是个坑,也不能不跳。
汉武帝是不是有意在陷李陵于绝境,还有一个关键证据:路博德。
武帝明明安排了强弩将军路博德为李陵的后援,路博德却“羞为陵后距”,上书找理由拒绝。
但从史书记载的路博德的提议来看,路博德显然不是“羞为陵后距”,而更像是保护李陵:“方秋,匈奴马肥,未可与战,臣愿留(李)陵至春,俱将酒泉、张掖骑各五千人,并击东西浚稽,可必禽也。”(《汉书》)
路博德是从常理的角度表示质疑,提出正逢敌人秋高马肥之际,与其让李陵只带五千步兵深入大漠二千里去找死 ,不如到来年春天,与李陵各带五千骑兵,东西并进,胜机大得多。
路博德此举,从深处说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提出正确的用兵办法,进行正当的质疑,毕竟汉武这么反常的乱来,完全不像过去的汉武,未来李陵兵败,他路博德也十有八九会受到责任牵连。
路博德以此试探朝廷反应,确定李陵到底是不是汉武帝钦定的“期货死人”,希望汉武帝就此明确责任,以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路博德的上表,再度引发汉武帝暴怒,这本不奇怪。
但暴怒的原因,非但不是史书所谓路博德“羞为陵后距”,恰好相反,他恼怒的是二人关系似乎太好了!
路博德怎么会提出一个客观上保护李陵的建议?
所以,武帝把关注点放在调查路、李二人的关系上 :“上怒,疑陵悔不欲出而教博德上书”,令李陵所与博德言者云何?具以书对”。
随后,疑心重重的武帝把路博德这路人马调走,却没给李陵安排任何援兵。
一心报国的李陵,也心灰意冷,选择了投降匈奴。
纵览整个过程,李陵是被有意置于绝境,而非他主动辜负刘彻。
李陵不欲卷入复杂的政治派系,反遭汉武帝猜忌和迫害。
而为李陵辩护的司马迁也惨遭宫刑,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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