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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故事的开始
记得那年我在拉萨市旅游局工作的朋友陪同下逛八角街的时候,不仅见到了当年中情局培训的藏族间谍的后代,而且还在卖旧物的地摊上找到一本《达兰萨拉的战鹰》书。在这本书中,一位名叫洛桑扎西的叛军头领被吹嘘为雪域高原的战神,最终带领叛军逃过了解放军的追捕和围歼,来到了印度的达兰萨拉。所有的叛军及其家属都对他顶礼膜拜。
书中的这段描述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后来,在一次战友聚会中,我曾问过一名研究西藏平叛历史的战友,他曾经多次采访过当年西藏军区的老首长和参加平叛的军人。我问他:到底有没有姜华亭这样一个人?
我的战友告诉我:没有人愿意提起那个名字,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是当年参加西藏平叛那一代军人们心中永远的痛……
随后,我们约了个时间,在北京一家极普通的茶楼里,他给了我一本打印出来的姜华亭自己写的自传,并给我讲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2. 拉萨桥头的争斗引来的祸根
时间回到1957年三月。当时西藏虽然还没有发生正式的叛乱,但解放军与藏军的摩擦经常发生。当时DL喇嘛手下的马夫在过拉萨大桥时不守规矩,与守桥的解放军士兵发生了争吵。
马夫可能有点狗仗人势,咄咄逼人,而守桥的战士又年轻气盛,不肯相让。在双方的推搡中,守桥士兵手中的枪响了,说不上是走火还是故意开枪,反正DL喇嘛的马夫被打死了。
西藏政府派藏军独立团一个营的部队包围了守桥部队的连部,要把守桥的哨兵带走。驻守拉萨的154团也不示弱,派出增援部队进行反包围。
藏军随之出动了三个代本(团)与154团对峙。此时解放军在拉萨并没有多少部队。形势危急,只得命令数千里之外的155团紧急增援。
155团紧急出动,在经历了五天半的急行军以后,全团只有九百余人到达拉萨,近八百人掉队,每个战士的脚都磨出了血泡,幸亏这时候双方经过协商解决了。
但通过这件事情,考虑到拉萨日益不安的形势,155团留在了拉萨,担任保卫西藏工委及西藏军区的任务。
115团副团长兼炮兵营长姜华亭大尉也留在了拉萨,驻进了 林卡萨巴的一座花园里。这座花园是达赖喇嘛的姐夫、藏军第一代本(团长)朋措扎西的,房屋建筑非常豪华,这个花园的管家叫强巴甘登,60多岁,有个19岁的独生女儿叫次仁卓玛。
姜华亭第一次到强巴甘登家里做客,就被他们家十九岁的藏族姑娘给迷住了。从此,姜就成了强巴家的常客。
日子久了,他发现这个老头对共产党无比仇恨。直到有一天,姜华亭一人又来到强巴家里,两人喝了一会酒,姜华亭忽然说道:”你别看我是中国军队的军官,可内心跟你们一样恨共产党。”
借着酒劲,姜华亭向强巴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为了叙述方便和精练,我用第三人称来讲述。
姜华亭祖籍山东省莱阳县九区孟格庄村,生于1921年,高小文化。抗日战争爆发后,17岁的姜华亭参加了抗日游击队,学了不少八路军与日本人作战时的游击战法,这也是后来他带领西藏叛军与解放军善打游击战的重要原因。
1945年9月,姜华亭参加八路军。因有文化,随着部队参加解放战争,不久被提升为司务长、排长、警卫连连长。
朝鲜战争爆发后,又以东北炮兵高级学校学员身份,赴抗美援朝前线。1955年12月姜华亭由炮校毕业,于1956年初赴西藏部队任职。
姜华亭抗日战争时期不仅在战斗十分激烈的胶东地区打过游击,解放战争时期一直在重要的山东战场我主力部队担任排连干部,参加过多次战役战斗,屡立战功,具有较丰富的实战经验。建国后他转为炮兵,又上了3年多高级炮校,是个炮兵专家。对于乌合之众的西藏叛军来说,姜华亭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
姜华亭最后告诉强巴:“我为什么仇恨共产党?是因为共产党打死了我的父亲。”
姜向强巴讲道:“抗战胜利后的民国36年10月,国民党军第一次进驻莱阳。家父因担任村粮食站副站长工作,于共军撤退莱阳县之前,虽曾命令把所有粮食一概隐瞒,待国民党军队到达,家父却因怕瞒不住国军特务,把4万斤麦供给国民党军队。因此民国37年5月,共军回到莱阳县后实行清算斗争,调查出卖粮给国民党军队的旧案,招集大会批斗家父,在斗争中,竟对家父下毒手,抽掉两条肋骨痛毙。从此结下我反共复仇的因素。”
强巴终于听明白了姜华亭的意思。没过几天就把藏军第二代本指挥扎西戴拉和藏军独立团一营营长旺丹介绍给了姜华亭。
当然,强巴也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了姜华亭。
3. 叛变:到底是因为父亲还是因为女人?
此时的姜华亭即使认识了藏军其中的内线,但对于立马加入藏军还是有很大顾虑。因为此时的藏军并不是叛军,而是不受解放军指挥的西藏正规部队,真正的藏族叛军是由康巴人组成“四水六岗卫教志愿军”,由恩珠·贡布扎西领导。姜华亭并没有与他们接上头,他觉得还应该再等一等
此时的他,与管家的女儿次仁卓玛双双坠入爱河。尽管部队有严格的纪律,不准与当地姑娘谈恋爱结婚,但藏族姑娘的美丽与开放让他欲罢不能。强巴甘登见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便顺水推舟把女儿秘密嫁给了姜华亭。
此时的姜华亭颇有些乐不思蜀,就想天天与19岁的藏族姑娘在一起,管他妈的叛军、解放军,管他妈的报仇雪恨,都别来打扰我与卓玛的温柔之乡……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姜的军中好友告诉他:他与次仁卓玛的事组织已经听到了风声,要找他谈话。
姜华亭从温柔乡中猛醒过来。他知道组织已经盯上他的后果,由于害怕暴露他与次仁卓玛和藏军军官的交往而住进了医院。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终于下定了叛逃的决心,并制定好了逃跑计划。
那天下午四点,姜华亭离开团部医院,回到营房,烧掉了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信件和亲戚朋友的照片。
夜晚逐渐降临,姜华亭以司令部的名义下达了夜间军事演习的命令。
姜华亭叫通讯员给自己牵来一匹马,取来五三式冲锋枪和三百来发子弹,骑上马跟在部队后面。团部很快发现了部队的异动。
天色暗下来,姜华亭一个策马扬鞭,以非常快的速度摆脱部队,逃往拉萨西北区,他要投奔的是藏军独立团的旺丹营。
然而,团部反应速度太快,派出追击的吉普车已经追了上来,姜华亭乘着天黑赶紧下马,藏进了树林,躲到一大柳树后面。
这时其中的一辆吉普停在了距离他只有十几米的地方。
姜华亭把冲锋枪对准了那辆车。车上下来几个人,姜华亭认出是师部的侦察科长,心想:今天算是玩完了!。谁知车上的人在附近找了找,没发现什么可疑,就又上车走了。
姜华亭松了口气,骑上马继续赶往藏军营部,见到了营长旺丹。
几天后,在旺丹的军营里,姜华亭见到了“四水六岗卫教志愿军”的首领恩珠·贡布扎西。
恩珠本来是一名商人,在川康藏区极有名气,捐助寺院,为人义气,从巴塘到昌都没有不认识他的。由于财力雄厚,再加上此人是标准的反共人士,他开组建了一支康巴人的军队。
此时的拉萨以及后藏,流落着大量的康巴武装分子,他们坚决不加入藏军,又持有武器。于是恩珠凭借着自己康巴人的身份以及威望,召集这些流亡的武装分子组成了“四水六岗卫教志愿军”。虽然他很有威望,但是毕竟不是职业军人,缺乏实战经验,就在他大肆招兵买马之时,他听说藏军独立营接受了一个解放军军官,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恩珠一见到姜华亭,就觉得他是自己最需要的人。他直接跟姜华亭说:”我现在缺一个参谋长,你当不当!“ 姜华亭一下怔住了。
恩珠又问:”你当不当?“。
姜华亭思考了两分钟,想这藏军军营虽然条件还好,但藏军战斗力实在太差,况且藏军本身不太信任汉人。还不如加入康巴人的这支新军,或许有很好的机会。
姜华亭看着恩珠的脸说:”当!“
6天后,姜华亭在恩珠派来的两名叛军的护送下,潜出拉萨,渡过拉萨河、雅鲁藏布江,绕羊卓雍湖,在西藏山南地区加入四水六岗卫教军。
投敌后,姜华亭取藏名洛桑扎西,从此揭开其恶魔般的真面目和血腥的叛乱生涯。
4. 叛徒差点被叛军处死
叛军组织起来后最大的问题是武器装备参差不齐。因为当时的藏军和西藏政府还没有正式背叛与中央政府,因此不可能直接给卫教军提供武器。
但是卫教军中有藏军派来的顾问,他向DL喇嘛的侍从官帕拉沟通后,商量好将位于日喀则地区的藏军军械库交给卫教军,卫教军假装奇袭,夺取军械
一个月后,恩珠亲自带领挑选出来的五百四十名叛军去提取武器,并以姜华亭为前锋,向日喀则出发。
在姜华亭来之前,卫教军已经收编了几个解放军军官,其中有一人叫陈能柱,重庆步兵学校毕业,原先在康区倒卖银元,事情败露后投靠了卫教军,想找机会逃到印度。此人原系拉萨河南仓库警卫排排长,因战术、技术、枪法好,被恩珠任命为警卫队队长,化名丹巴达杰,此次也被派随姜华亭的前锋队行动。
陈能柱没想到叛军的日子比在解放军苦多了,于是再一次叛逃。
由于陈的叛逃,造成了叛军部队伤亡。让本来就不信任汉人的叛军恼羞成怒,把跟随陈叛逃来的另外两名解放军的叛徒抓起来给枪毙了。
有叛军提醒:还有一名汉人。于是姜华亭又被绑了起来准备枪毙。
此时的姜华亭还不会讲藏语,没法替自己申辩,想想自己一名共军的团长,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与日本人、国民党美式装备的正规军、美国人的军队都打过仗,想不到今天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面对叛军的枪口,姜华亭长嘘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
幸好此时恩珠赶来了。恩珠命令叛军:“姜华亭绝对不是陈那种人,赶紧把他放了。”然后对姜说:“尽管我相信你,但你还必须在战斗中向大家证明自己。”
5. 亲手射杀昔日的战友
话说陈能柱潜回拉萨后被解放军抓捕,将卫教军情报提供给了解放军。尽管这样,也没有能挽救他当叛徒的命运,1959年3月,陈能柱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执行枪决。
西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副司令员邓少东根据陈能柱的供述,当即部署围剿恩珠所部,命令159团前去曲水进行围剿,155团则从羊八井方向向尼木合围,两团成夹击之势。此时的卫教军尚不清楚共军动向,由姜华亭率领的前锋正在快速向日喀则前进,一场战斗就要打响。
当时155团的2营6连正在麻江山南边的多松多卡山口设伏,遇到了恩珠的部队。卫教军的左翼总指挥雍沛次成率领的二十余骑为尖兵,进入了六连的伏击圈。
担任堵击任务的六连指导员陶俊启一时犹豫了,他怕打尖兵会惊动敌主力。正在此时,雍沛次成发现了露出地面的电话线,预感到已中伏,当即令部队后撤。
陶俊启下令部队开火。在轻重机关枪的密集火网下,雍沛次成以下十八人被打死,仅有四人逃脱。
姜华亭听到前面有枪声,知道中了解放军的埋伏了,便指挥部队慢慢往后撤。没过多久,前面撤回来的叛军就和姜华亭部接上了头,姜华亭听了报告,问清了地形,他突然停止撤退,决定留下来看解放军动向。
此时159团六连三排排长杨连宝率领三排进行追击,想要一举击溃卫教军。姜华亭用望远镜看见杨连宝的部队冲出了解放军埋伏的火力圈。于是他指挥部队退入身后青稞地埋伏起来。
杨连宝率领三排冲到了青稞地,姜华亭突然命令七十余名骑兵发动反冲锋,杨连宝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由于此时的解放军都是二十岁刚出头的新兵,基本没有作战经验,被康巴骑兵逼入肉搏战,这些康巴老兵都是用刀能手,三排的解放军悉数被砍杀,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血泊中。
几名受伤解放军还未断气,康巴士兵回头看了看姜华亭等待他指示。姜华亭只是说了一声:”杀!“
此时,姜华亭看见排长杨连宝一人躲在了一个山石后面,便大声喊道:”杨排长,念在你我共事过,不想杀你,你出来加入我军,保证性命!"
此时姜华亭的翻译前去缴械,没想到杨连宝拒绝投降,一枪打翻了翻译。姜华亭连开两枪,亲手打死了杨连宝。
在另一个设伏点上,六连指导员陶俊启自己带一个重机枪班前去阻敌,他们穿致敌前以猛烈的火力压住叛军。
恩珠·贡布扎西以为被解放军包围了,集中火力往前冲,后来发现他们力量薄弱,便反过来将他们退路截断,将他们包围,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们发起猛烈进攻。
待第155团增援部队赶到,指导员和重机枪班已全部阵亡。
阿珠和姜华亭顺利会合。没过多久,解放军155团杀到,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155团团长郭志显没有发动夜战。
而阿珠和姜华亭则趁着深夜,率领主力部队往羊八井方向连越两座山峰,完成撤离。
155团和159团撤也回拉萨,第一次围歼战结束。
事后姜华亭回忆道:“若这次遇到抗战老兵,不等他从容歼灭三排,解放军早从山头上冲下来了,此时的159团真是从上到下都没几个打过硬仗的。”
是役,解放军的两个团,在已经设伏的情况下,被敌军反围歼了一个排加一个重机枪班,伤亡竟大于卫教军,事后遭到西藏军区的严厉批评。
而此战确立了姜华亭在卫教军中的地位。此后卫教军的大小作战行动,都要事先听取姜华亭的意见,或者由他亲自指挥。
6. 伏击解放军医疗队
姜华亭指挥叛军经过这次反败为胜的战斗后,提升了自己在部队的威望。叛军上下对他的评价是:“冷静,残酷” 。从此姜华亭俨然已经成了卫教军核心。
卫教军成功逃脱后,不敢走大路,走了三天三夜崎岖的山路,到达了甘登曲吉喇嘛庙,夺取了藏军存在这里的武器储存库中的所有武器弹药。共计八一迫击炮一门,炮弹七十二发,英式壮筒机枪二十余挺,加拿大冲锋枪四十余支,李恩菲尔德步枪五百支,各种子弹七万余发。
姜华亭认定解放军还没有时间和精力在短时间进行第二次围剿,便决定在该喇嘛寺进行十天修整。
姜华亭按照在解放军中学到的那一套来训练叛军。组织叛军天天练习枪械拆解和实弹打靶,让叛军的战斗力得到迅速提升。十天的速成训练完成后,叛军启程准备返回山南大本营。
在返回的路上,恩珠把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姜华亭。一路上,姜华亭为防备解放军对其进行围追,在部队前进时在前后都设置了由精干人员组成的警戒部队,全部由久经战场的康巴老兵组成。
这些老兵很有战斗力,一旦发现解放军,就能以很快的速度占领制高点,并采用小分队迂回的方法来反制,由于全部骑马,在运动战中好走高地和山脊,利于机动和发现解放军。
同时姜华亭在叛军内制定了几条作战原则:“不恋战,白天打,夜间跑,不死攻,不死守,用分路跑和转圈子迷惑敌军。”。这完全是他当年当八路军与日本人打游击战时学到的战术。
1958年9月16日,在行经日喀则公路时,姜华亭知道拉萨至日喀则公路上行驶的解放军运输汽车为数不多,警卫力量薄弱,就自告奋勇带一部分人打埋伏。经过上次那场战斗,叛军已经信任了姜华亭,恩珠仅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恩珠带领主力继续前进,姜华亭留下了50人,分成两队,埋伏在马拉山的公路两侧开始等待。
到了17日清晨,果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过了不久,三辆卡车逐渐进入姜华亭视线。
这三辆卡车是西藏军区派出的一个医疗队,一行14人,包括两名女军医,由第74医院院长王勤能大尉负责,准备到日喀则为160团的干部检查身体。
途中,他们遇到西藏军区情报部副部长蒋文奇率领的一支侦察小分队。蒋文奇告诉王勤能前面有敌情,王勤能根本不以为意,没有把叛军的战斗力放在眼里。
上午九时许,医疗队的三辆卡车进入了姜华亭的伏击圈。第一辆车上是护送兵约一个班,后两车载有医疗队。
姜华亭也发现这是一个医疗队,他先把第一辆车护送兵放了过去,等第二辆车进入火力圈的时候,姜华亭突然开火,瞬间第二辆和第三辆车被截住,司机被打死,护送兵见到叛军势力太大,未敢折回营救。
后两辆车的人跳下车后,王能勤决定枪占右边山头坚守待援,便组织力量向山上攻击。但连续两次都被打退,遂以汽车为依托抗击。
姜华亭不急不慢,叫叛军不要冲锋,慢慢从两边射击,瞄准了再打。经过二十分钟的射击,山下便没了枪声,只有伤兵的惨叫,康巴兵们拿着藏刀开始慢慢走下山坡,把七八个伤兵、包括两名女军医全部砍死。
此战整个战斗过程不到半个小时,解放军一个医疗队、连同司机共计十六人全部牺牲。这是解放军在藏区第一次受到这样惨重的打击。
西藏军区加紧了部署部队进行围剿的行动,同时还指示:今后凡军区运输车队,须有连级规模以上的部队护送。
7. 指挥叛军打破解放军的第二次围剿
当时的西藏政府并没有公开叛乱,为了不刺激DL喇嘛,中央决定将驻西藏的部队40%调回内地。因此解放军在西藏的兵力很少,这给了叛军的可剩之机。
尽管如此,解放军还是总共调集155和159团的两千人以上的战斗兵开始围剿叛军。此时叛军的人数有500人左右。
解放军乘汽车到曲水,再步行到尼木宗,堵住卫教军返回山南大本营的去路,并预先设下了埋伏。
当叛军行进至尼木宗小河南岸时,尼木宗宗本(县官)来告,河南岸的宗政府驻地已被解放军先头部队第159团3营占据,解放军的主力部队则在较远的山地隐蔽休息。
深谙解放军战法的姜华亭随即命令部队宿营休息,并偷偷派遣了五十余人的部队携带五挺壮筒机枪埋伏在小河北岸,以防解放军来袭。英式壮筒机枪因为携带笨重,在二战中已经被淘汰。但它具有火力强、杀伤力大、射程远等优点,深得叛军喜欢。
9月19日清晨,果不出姜华亭所料,解放军一个尖刀排,从小河桥北行进了过来,正当过桥的时候,叛军的五挺机枪和五十余步枪同时开火,封锁了桥面。当时解放军尚不知道四水六岗军已到了小河北岸,且设下了埋伏,因而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四水六岗军的主力乘机包围过来,很快把这个尖兵排消灭,并一举杀过河去。
河南岸的159团3营约一个连,见尖兵排被歼,一时指挥出现了混乱,被迎面冲来的康巴骑兵们冲散。不一会儿此连也被全部打散,失去了战斗力。
恩珠、姜华亭指挥部队包围了解放军设在宗(县)政府对面一间民房里的前进指挥所。前进指挥所里有人看到部队被打乱,本身陷入重重包围,知道无法脱逃,只好死守在离子房子里。最后叛军用汽油将房屋付之一炬。前进指挥所内的人皆烧死,包括团参谋长张敬福大尉及上尉连长一人,中尉排长二人。
攻下了前进指挥所后,姜华亭率领主力扫荡尼木宗县城剩下的解放军,整个下午全县笼罩在一片枪声之下。尼木宗剩下的解放军部队由于前进指挥所被毁,瞬间失去指挥,各自为战,姜华亭率领叛军开始各个击破,这一战一直从清晨打到天黑,很是惨烈,到天黑时,姜华亭预计远处的解放军主力可能增员,率军向北撤退。
凌晨两时许,159团2营赶到时,叛军早已向嘎岗方向撤去。
159团尾敌追击,并命事先住在嘎岗的四连准备堵住敌人,命一营在厦巴丹增作二梯队阻击。四连立即开往嘎岗埋伏,久等敌人未来,四连指导员忍耐不住,便带部队向前移动,一小时后和敌人相遇,仓促应战,未堵住敌人。
而在厦巴丹增堵击的一营听见前面打响,见有部队撤回来,不知是敌是己,故未阻击,将敌人放过路北后才发现放走敌人,故此次围歼未成。解放军部队返回拉萨,第二次围剿结束。
此战被叛军宣称为“尼木宗大捷”。据姜华亭的自传记述:是役打死解放军二百七十余人,缴获步枪一百余支,冲锋枪七十余支,重机枪两挺,轻机枪三十余挺,迫击炮三门,子弹上千发,卫教军仅损失四十七人。姜华亭的话肯定有夸大战果和自我吹嘘的成分。
而据后来披露的资料说,我军牺牲在170到180人。即便如此,这也是我军在藏区平叛作战中最严重的一次损失。
张国华在军区的会议上曾批评说:“十八军久驻康藏,与滇川康甘等处叛匪武装经常战斗。从未有在尼木宗拿三倍以上兵力,还打败仗的事情,关於这次损失,将何以向中央报告?”
此战之后,以山南为根据地的叛军反动气焰甚嚣尘上,牵制了我18军约一半的兵力,一时与政教合一的拉萨政府及藏军本部形成犄角之势。
8. 解放军的第三次围剿:叛军首领各自逃命
虽然恩珠在尼木宗取胜,但姜华亭判断解放军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因此建议恩珠向北迂回到驴马岭,穿过雅鲁藏布江回山南。
西藏军区掌握情报后,下决心要消灭恩珠,稳定西藏局势。鉴于前两次围剿的失败,这次调集了比前两次更多的兵力,几乎是军区手头上能够调动的所有部队,其中包括第155团、159团、160团及炮兵三308团一营和军区装甲连,由军区参谋长王亢统一指挥。
当部队抵达松多、登巴、全达一线时,王亢立即派出一个侦察排,由侦察参谋顾春阳率领,配有一部电台,前往驴马岭以西隐蔽观察敌情。
10月9日,王亢得知恩珠要从松多跨过川藏线到山南,就将他的指挥所设在松多兵站,装甲连和308团迫击炮营设在川藏公路上,155团部署在根浪沟西边山上,159团二营布置在根浪沟东侧临近川藏线的一号高地上,159团三营布置在紧挨近一号高山的二号高地上,形成大口袋,修筑工事,等待恩珠·贡布扎西住口袋里钻。
恩珠·贡布扎西向北迂回,穿越青藏公路。10月10日早上到达羊日嘎和驴马岭之间的大峡谷,姜华亭向恩珠建议改变计划,从这里突然钻进峡谷,向南直插雅鲁藏布江北岸,过江回山南。
恩珠·贡布扎西采纳了姜华亭的建议,部队向南穿插。进入峡谷不远就碰到顾春阳的侦察排。
顾春阳的侦察排在行进中,突然与恩珠的尖兵相遇。顾春阳一见对方兵力强大,料敌不过,丢弃部队,转身悄悄钻进树丛逃走。侦察排余下的战士先敌开火。
叛军看清解放军不多,立即把侦察排四面包围起来。经过几个小时的激战,侦察排全部牺牲。译电员怕电台落入敌手,将电台砸毁,并将密码本烧掉后自杀。
恩珠将解放军侦察排全歼之后,姜华亭建议继续沿沟南下过江回山南。如果按照这个计划,叛军将避开解放军设下的口袋。
但恩珠这次没有听姜华亭的,而是带着部队向东翻越驴马岭直插根浪沟,正好钻井王亢参谋长设下的口袋。
10日下午18时,叛军的尖兵进到根浪沟沟口后立即散开,全部沿一号高地的山坡向上搜索前进。快接近155团指挥所时,155团副团长张建堂才下令开枪。顿时,整个根浪沟象煮沸了一般,枪声大作。
此时,恩珠和姜华亭率主力刚进到沟口,听枪声一响,姜华亭立即命令部队调头向东从山口冲出,等解放军赶到山口时,叛军早已无影无踪。
王亢得知恩珠东逃,估计他要在太昭向南逃往山南,便命159团副团长邸计和率一营乘车直奔太昭,在那里构筑工事堵击叛军。
但姜华亭建议恩珠改变计划.到嘉黎后调头往北朝昌都方向跑,以致邸计和未能截住他们。
王亢参谋长命令:无论如何要咬住叛军的尾巴。叛军全部骑马,逃窜的地方没有公路,解放军的汽车派不上用场,只能徒步追击。
姜华亭在麦勇的一个山口设了一个二三里的口袋阵,等待追击的解放军上钩。
深夜三点,一个营的解放军进入伏击圈,姜华亭随即命令开火,这个营立即组织反击。此时155团的一个营又到达战场,与叛军展开激战。
激战至到清晨,解放军发现叛军不见了踪影,卫教军阵地只有几个无马的伤兵。原来姜华亭用极少数部队缠住了解放军部队,自己带着主力于夜晚撤离。
追赶而来的两个解放军的团长被气得七窍生烟,带领部队又开始猛烈追击。
姜华亭没有料想到解放军会迅速展开追击,于是叛军开始让放慢脚步,甚至开始生火做饭。两天后解放军的一个尖兵排迅速追了上来,姜华亭大吃了一惊,不敢恋战,命令部队加快速度前进。
然而解放军也改变战术,以连排为单位,轮番追击叛军。叛军一下子变得非常被动,在几次追击下,几乎面临崩溃的边缘。
叛军经过多日行军,早已人困马乏,部队能弄到吃的只有草原牦牛,由于后面解放军正在加紧围追,根本没有时间烹煮,抓到的野牛野兔,直接用刀子宰了然后分些血淋淋的生肉,边骑马边吃。
当走到一个峡谷的时候,姜华亭看了看阿珠,这位卫教军司令因为几夜没睡,已经累的开始胡言乱语了,姜华亭自己也实在是筋疲力竭,命令全军停下来休息一晚。
被解放军穷追了三天的叛军在直贡马穷刚停下来休息,解放军一个营的兵力突然偷袭,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总指挥阿珠负伤,另外一个指挥官拉珠阿旺在战斗中失散。姜华亭率领卫教军拼命反击,率领残部退入了林芝。
而此时的解放军经过这些天追击也是人困马乏,阵亡和受伤的士兵都是靠步兵担着担架跑,食物已经消耗完,弹药也得不到补给,追击的155团已经没有了战斗力,只好撤回拉萨。第三次围剿正式结束。
临阵脱逃的顾春阳被西藏军区军事法庭判处有期徒刑5年。一九七八年已经出狱的顾春阳要求平反,西藏军区发函到北京征求王亢的意见,王亢坚决反对其平反,理由是:按当时他所犯罪行为足该枪毙的,只因为他莱芜战役立过功,故免死刑,但活罪难以减免。
9. 死里逃生:又一次差点被叛军处死
林芝一带是藏东富蔗之区,半农半牧,物产相当丰富。逃到这里的叛军部队没有给养,纪律涣散,都自行到民间买糌粑吃。
姜华亭也带着三个藏兵跑到一个村庄去买糌粑。然而这一次,康巴人坑了姜华亭。姜华亭在村子里买糌粑的时候,命令三个康巴人去放哨,结果等姜华亭买完出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康巴人的踪影,只看到山下一群解放军正在上山,而三个放哨的康巴人早已不知去向。
姜华亭立马把马缰卸下,把马放进林子里吃草去了,自己跑到一个山洞里躲了整整三天都不敢露头。
三天后他从山洞出来,发现解放军已走,于是他再跑到村子里问叛军的去向。结果藏民们早被解放军打好招呼,把他缴了械,不过经过姜华亭的劝说,藏民们还是把他给放了。胆颤心惊的姜华亭不敢在此久留,决计潜入拉萨,到强巴家,看看自己的情人,再与叛军取得联络。
他从林子找出了他的马,一路急行往拉萨跑。由于山路较多,那马蹄子都出了血,痛的一跛一跳,他只能牵着马走,在艰难跋涉了几天后,他到达了拉萨河边。姜华亭不敢从拉萨桥上过河,因为桥上有哨兵。
在拉萨河边,姜华亭见到解放军由拉萨派出的一百多辆汽车,运兵向东急进。还认出是他的老单位159团的部队。他怕被熟人发现,牵着马站在公路旁边,一动不敢动。才试渡拉萨河。
待汽车队过完后,已经是到晚上。姜华亭牵着马那匹疲惫不堪的马开始渡河。但刚一下河,湍急的水流差点把他给淹死。姜华亭只得赶紧回了岸边,整理了一下衣服,牵着马硬着头皮走上了桥。
姜华亭打算在拂晓前混过拉萨大桥。走到大桥头,还没有天亮,受桥兵不准通过。姜华亭只好到桥头空地坐下,等待天亮放行。姜华亭担心放行时哨兵盘问,想着万一被发现破绽,就砍杀桥头哨兵,夺一支冲锋枪再说。
没有想到,一大早卖牛粪的藏民赶著三十多头毛驴到来,守桥的士兵看到桥头拥挤的人畜太多,未到天亮,便提前放行,姜华亭便混在其中平安通过了。
刚到天亮,姜华亭便到了强巴凯曾家,先后隐藏了三天。期间西藏政府的官员即派人来叫姜留在藏军做炮兵技术指导工作,待拉萨战机成熟,可给张国华的司令部来一次炮轰杀伤。
但姜华亭想到陈能柱的下场,害怕被解放军发现抓回去审判,便婉言谢绝,并请求派人护送他回山南基地。住到第四天,果然派来哲蚌寺理塘喇嘛老左来护送,姜化装成老左的徒弟,步行到曲水上了皮筏,老左折回拉萨市。
姜华亭一上筏子便被人绑了起来,因为筏子上的人并不知道姜华亭是叛军的人还是解放军的便衣。姜华亭也不摸底,因此只是默不作声。筏子上的人一直把他押解到江南岸的一个喇嘛庙,姜华亭才向他们解释。喇嘛们都听过汉人指挥官姜华亭的名字,但是他们还是半信半疑,不敢掉以轻心,绑着把他送到了离卫教军总部较近的地方,结果遇到了叛军里的熟人格桑连长。格桑立马给姜松了绑,然后派人将他送去山南总部。
姜华亭以为到达山南叛军总部就脱离了危险,但此时信任他的恩珠并不在总部。由于本部的部队并没有随同姜华亭打过仗,所以对他并不是很了解,政工处长江着是个极端的仇汉分子,一见到姜华亭就要枪毙他,认为姜华亭已经成为了解放军特务。
但是本部指挥官朗杰多吉对不主张枪毙,要等恩珠回来再做决定,姜华亭才得已不死。一个多月,叛军首领恩珠带领部队回到了山南,严厉训斥了江着等人,恢复了姜的指挥权。
10. 为证明自己再欠一笔血债
在被解放军第三次围剿中失散的另一个卫教军高级指挥拉珠阿旺,偷偷潜回了色拉寺,并在当地迅速召集了一些理塘的康巴人和叛军的散兵,共计六十余人,准备在泽当伏击解放军车队,便派人向山南请求支援。
拉珠阿旺设伏的地点选在了贡噶喇嘛庙附近的山上。山头左边是汹涌的雅鲁藏布江,视野相当好。解放军车队负责运送货物的是155团三营营长杜效模,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临行时政委乔学亭专门交待杜效模一定要小心叛军。
当天十一点,杜效模的车队度过了雅鲁藏布江。杜效模记住政委的话,还是很小心的。在到贡噶喇嘛庙之前开始放出尖兵。
拉珠阿旺直到尖兵快发现阵地时都没有开火。此时杜效模有些奈不住性子了,把尖兵收了回来,准备带领车队一口气通过这段险要地段。
拉珠阿旺等到车队完全进入火力圈后,命令开火。瞬间叛军的轻重机枪射出的子弹密急如雨,驾驶首辆汽车的司机被击中,卡车一头栽进了雅鲁藏布江,车上杜效模在内的人员无一幸存。
第一台车被打进雅鲁藏布江后,后面的车都停了下来,立即组织反击。但因为地形不利,被山上叛军的火力压制。
拉珠阿旺见状,命令重机枪掩护,其余人员向山下冲锋。解放军西藏军区分工委副部长沈凤楼牺牲,三营三连伤亡了几十人,七台车油箱中弹起火被烧毁。
拉珠阿旺命令部队撤回,解放军乘机派人去推开前面被烧毁的卡车,结果山上的机枪又开始响了起来,推车的解放军又阵亡十几人。拉珠阿旺觉得解放军增援快到、而自己的援军还不见踪影,便赶紧率军撤退。
而山南本部的叛军收到拉珠阿旺的支援请求后,由于恩珠在解放军围剿时负伤,随即命令姜华亭进行增援。
恩珠对姜华亭说:“山南总部的人要枪毙你,是因为还不了解你。现在你自己去证明你的忠诚吧。”
姜华亭知道此战必须打好。他断定拉萨的解放军由于路途太远,短期内肯定到不了贡噶,而曲水只有一个连,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能派出援军来的只有泽当。便决定在泽当到贡嘎的公路间设伏,随即带领叛军最精锐的三百余康巴老兵前往战场。
果不出姜华亭所料,解放军得知杜效模遭伏的消息后,一边从拉萨派出三个连,又从泽当派出了155团两个连增援。
由155团副团长殷春和大尉带领的两个连的增援部队进入埋伏圈后,姜华亭随即命令开火,解放军两台车的司机被打死,车上的人立马跳下来隐蔽还击。
殷春和不知杜效模那边的战斗早已结束,支援战友心切,命令部队发起进攻。然而叛军强大的火力给解放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很快,殷春和又组织了第二次冲锋,并身先士卒,但被叛军用一片弹雨打成了筛子,英勇牺牲。这时增援部队才知道遇上了叛军的主力,立马开始防守。
叛军在姜华亭带领下疯狂组织进攻,战斗进行得相当激烈。解放军的抵抗非常英勇顽强,给叛军造成较大杀伤。
下午六点,解放军西南方的两个机枪阵地被突破,战士们宁死不退,与叛军开展了残酷的肉搏战,20多名战士壮烈牺牲。战斗一直打到晚上十点,姜华亭觉得拉萨方面的援军快要到了,随即撤退。
正当姜华亭准备在扎木继续进行游击战时,山南总部发来消息,让他立马回来,准备攻打泽当。
姜华亭回到总部后才发现,此时的卫教军总部已不是由恩珠一人说了算,藏军和藏政府的代表过来涉入其中。藏军为了准备在拉萨发动叛乱与解放军决战,命令四水六岗卫教军再次攻打泽当,以吸引解放军兵力。
姜华亭和恩珠虽然反对,但还是执行了藏军和藏政府的命令,组织了对泽当的围攻。解放军以极少的兵力坚守了一月余,给叛军以极大的杀伤,有时甚至与叛军一个地堡一个地堡地争夺。
随着我军援军的到来,叛军撤出了战斗。
11. 把历史带入歧途的大逃亡
1959年3月,拉萨平叛作战打响。
藏军在六万人对解放军五千人的情况下,被解放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四处逃窜,成建制被消灭。
在我军强力打击下,失败的藏军主力撤向山南与卫教军合兵一处,共有一万六千余人。
此时,我人民解放军从内地派出两个师(其中一个师就是我原来的老部队陆军第五十四军),再加上原来18军的部队,对西藏叛军进行围剿,下决心彻底消灭西藏境内的所有叛军。
我军分兵三路向藏南推进。一路打到靠不丹的新吉宗,截断叛军退往不丹的道路;另一路南渡雅鲁藏布江,沿麦克马洪线北部,向西攻击前进,堵住叛军退逃到印度的道路。中路主力则由张国华司令员率领,待两翼兵力完全载断叛军后路后,计划到措纳以北,隆子宗西南峡谷地带,打一个分进合击的歼灭战。
各路叛军集聚到年宗觉拉寺召开军事会议。四水六岗卫教军方面的意见是留在西藏,主张进攻泽当、乃东中共山南分工委所在地,然后与解放军开展游击战,实在不行再退出国境。
以藏军为主的政府军则无心恋战,主张保存实力。认为已经胜利完成掩护达赖喇嘛率领僧俗高级官员逃往印度的任务,不如退出国境,从长计议。
双方争论不休的时候,恩珠提出听听共军出身的姜华亭的意见。姜华亭认为应该防备共军惯用的两翼包抄、堵住后路,围而歼之的口袋战术;建议立即派出精锐,加强措纳宗的防守,确保到印度的通道。从现在起,应该迅速撤退辎重和非战斗人员,而战斗部队则分散向中印边境撤退,以防共军的围歼。
姜华亭的意见得到了各方的认同。叛军各部立即组织部队开始分散向中印边境撤退。
果不其然,叛军很快就接到措纳宗来的急报:由江孜方面来一营共军,已经用袭击手段,占领了我军唯一退却的要道措纳宗,封锁了走向印度的山口!
各部队及随军三大寺的喇嘛大惊失色,加紧逃窜,连夜翻越巨拉山。因山势陡峭,损失马匹一千多,粮食一大半,侥幸逃脱了解放军还没有来得及合围的包围圈。
随后,姜华亭又带领一部叛军对占领措纳宗的解放军进行了围攻,掩护叛军的大部队及随军人员逃窜。
叛军在姜华亭的掩护下,退到措纳山以北、隆子宗以南地区,西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率领大军,浩浩荡荡从三面包围上来。
无路可逃的叛军只好拼命翻越横亘在前面的大雪山,姜华亭与恩珠带领一部分叛军断后。当围歼叛军的解放军部队赶到雪山脚下时已经迟了一步。
姜华亭站在雪山顶上,指着山下我军追兵向叛军首领恩珠无不炫耀地说:“看明白了吗?这是毛泽东的战略战术,共军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严格执行他的作战原则。与共军作战,只要认清这一招,他们再没有什么高明办法。我们过去如此,将来还要如此。懂得敌人战术,加以灵活运用,敌人没有三头六臂。”
恩珠和姜华亭带领叛军向南翻了几道丘陵式的雪地后,就到了印度的防线,按国际法规定,叛军被印度边防军缴了械。
我的研究西藏平叛战史的战友认为:姜华亭虽然只是一个可耻的小人物。但他在特定的环境和条件下,把历史带入了歧途。正是他的谋划,使这批人脱离了被解放军全歼的命运,包括他们的后代后来成为分裂祖国的动乱源和主力军,干了大量坏事。如果这支叛军不是按照姜华亭的意见而继续留在西藏打游击,那结局只能是被全部消灭。如果那样的话,境外藏人的独立势力绝对没有这么大。
12. 从叛军“战神”到流亡难民
印军解除了叛军的武装后,负责收容难民当局,把各族难民分别安置。西藏的难民由扎西袋拉负责,康巴(青)的难民由恩珠负责,被集中在木斯马里的难民营住了整整三年。由于这些叛军及其家属刚由寒带到热带,气候不适应,所以患病人数陡增,因水土不服,病死了很多人。
汉回难民回共有三十二人,其中十二人是回民,由姜华亭负责。被印度政府送到门达旺住了十多天,台湾的马继援派人把十二名回民接走了。二十几个汉民仍继续在边境线门达旺住了一个多月,然后又被移送到印度北部民索马日。
姜华亭在此期间认识了一个从西藏逃亡来的女子刘淑花。此人是山东省即墨县大地主刘文水的女儿,家乡解放时其父被我政府枪毙。刘淑花出逃,转辗到了西藏,丈夫是叛军成员已被打死。因是老乡,父辈又都被我政府镇压,姜华亭在异国他乡如遇知音,不久就与刘淑花结成夫妻。
在民索马日将近住了一个多月,印度政府又把姜华亭等二十多个汉民送到硼地拉。为了生活,姜华亭想开个小饭馆度日,但他身无分文。
他新娶的老婆刘淑花告诉他:自己有一大笔财产,不说开个小饭馆,就是开一家大酒店也差不多够用。
姜华亭一听,两眼发光,立马问到:你不是瞎吹吧?到底有多少钱?
刘淑花告诉他:自己一共有六对钻石金戒指,一支金壳空中霸王手表和两千块银元。
原来,当年刘淑花从山东逃出来时就带了一笔财产,与她的相好胡吉升一同逃到了新疆,经营了一个杂货铺,生意还不错,后来新疆开展公私合营运动,他们又从新疆跑到西藏拉萨。
在拉萨经营饭馆一年多的时间里又赚了一些钱。这时,他们结识了一位安多藏人,答应带她俩去印度。
她们由安多藏人领路,开始离开拉萨往印度方向走。当来到乃东泽当时,遇上了叛军。在那位安多藏人的介绍下,无奈之下,胡吉升和刘淑花参加了叛军。
当时叛军政府立了个规矩,即凡是参加叛军的汉民,一律要把自己的金银财宝全部上交,由政府代管。假如抗暴胜利或失败,财产仍归还给原主。
姜华亭一听,想着自己为叛军立下了那么多的汗马功劳,这笔财产应该要得回来。他带着刘淑花就去找逃出来的叛军政府。
政府的人告诉他们:确实有这回事。但在共军偷袭我们的政府所在地拉加日时,不要说你们的东西,连我们政府的大部分东西也丢在那里。当时我们只顾撤退,连命都差点没了,谁能顾得上那些东西?
姜华亭感到非常失望。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用刘淑花身上所剩的一点零钱买了把斧头,白天上山砍柴,晚上把柴背到印度人开的饭馆去卖,这样每天可以赚到八、九个卢比,勉强维持俩人的生活。但时间一长,手上长起不少血泡,不能再上山砍柴,生活也就慢慢难于维持下去。
姜华亭和淑花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硬著头皮再去找当时的叛军政府借一笔钱,想开个小饭馆。凭借往日的名气,好不容易借到了一笔钱。然后与刘淑花在硼地拉修公路的附近,搭了个大篷子,买了几十斤麦粉、牛羊肉做些肉饱子、油条、饼子和甜茶,开了个汉民小饭馆。借此度日。
姜华亭在硼地拉没开几天饭馆,他的老主子恩珠告诉他:前天晚上,有三个穿不丹衣服的人,鬼鬼祟祟地来到你家不远的地方,被硼地拉印度警察发现,抓到了其中的一个,跑掉了两名。被抓到的那个人身上,搜出了手枪,说是被共产党专门派出来,要除掉你姜华亭的。姜华亭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从那以后,在硼地拉提心吊胆地又住了几个月。
13. 继续充当“叛党叛国”的叛徒角色
姜华亭在硼地拉期间,中印边境已是剑拔弩张,印军为侵占更多的中国领土积极进行战争准备。当印度当局得知姜华亭的背景后,认为他是个团级干部,应掌握不少军事机密,就将其从硼地拉接到首都新德里,让姜华亭提供解放军的情况。
姜华亭竟卖国求荣、认贼作父,将我军在西藏的部队建制、兵力部署、指挥机构、武器配备、边境布防、作战特点等详详细细做了交代,时间长达两个多月,给印军提供了大量的有价值的军事情报。如此一来,姜华亭成了彻头彻尾的卖国贼。
1962年中印边界战争爆发后,因硼地拉离边境太近,印度当局就把姜华亭等人送到印度东部的加尔各达城。
姜华亭住在加城中国街第二旅馆——天气特别热,没有工作。就靠在硼地拉开饭馆赚的几百块钱生活。后来,DL喇嘛的哥哥嘉乐顿珠派秘书拉毛才仁给了一千元卢比,才维持了几个月的生活。
拿了别人的钱,就要为别人办事。姜华亭发现了一家亲中共的的报纸,于是就组织了十七个人的行动队,选择在节假日的一个晚上,这些行动队的人员冲进这家报社的院内 ,绑架了两名值班的工作人员,砸了报社的印刷器,打字机等设备。
当这帮暴徒砸了报社设备出门的时候,正遇上印度警察赶到,便使劲挥动手中的斧头和铁棍,冲出大门跑掉了。但是其中有位叫贺庆安的人,被印度警察抓去。
第二天,印度警察就带着贺庆安到姜华亭住的旅馆来抓人。但当时中印边界战争没结束,印度警察局也就敷衍了事,最后不了了之。
14. “归队”的希望彻底落空
打砸报馆后,姜华亭被印度政府视为危险分子,送到了达兰萨拉。没过多久,又被印度治安人员谴送到麦索马日难民集中营。
后来,经过七天六夜长途行程,又从难民集中营送到印度南部的门索社区安置。但仍被印度政府的俩名治安便衣暗中监视。
在这里,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自己开荒种地。但由于当地印度政府对姜华亭不信任,他没能像藏人一样分到地。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著头皮去求人,找到一块叛军政府机关约有一亩半多一点的长满乱草的地,然后在地里种蔬菜。
那个时候,藏人社区刚成立,从各地陆续来的人很多,没有菜吃。离社区比较远的印度蔬菜场,一个礼拜才来卖一次菜,卖菜的人一到社区,就被抢购一空。藏民不会种菜,所以姜华亭种的菜除了自己吃外,每月还可以买到六、七十多个卢比。当时社区的藏政府代表每月工资才五十多个卢比。
后来,DL喇嘛从达兰萨拉到门索社区视察工作时,特意参观了姜华亭的菜地。在菜地里,DL喇嘛把左手伸过来放在姜华亭头顶上摸了一下,又在刘淑花头上摸了,让姜华亭时来运转。当地印度治安官员从此放松了对姜的监视,同时还按人口给姜分了三英亩多一点的地。
就在这个时候,姜华亭收到一封原叛军武装的负责人寄来的信。信中说,他们与印度政府正在筹办成立西藏边防特殊部队志愿军事学校(当时印、美和DL集团三方想联合成立印藏特种边境部队),要姜华亭前去报道当教官,来回路费,由他们支付。
姜华亭看完信,放下锄把子、拿起枪杆子、重操旧业的“雄心”又从心中泛起,立即着手准备前去报到。没想到,他的老婆对他说:算了,别自讨苦吃,印度政府肯定不会接受你。
听到老婆的这句话,姜华亭报名归队的心情一下子凉了半载。但姜仍不死心,过了几天,请人写了一封藏文回信,说明自己愿意报名归队。
信发出去了,过了一个多月,姜华亭在焦虑与不安中终于收到来信,果然不出刘淑花所料,姜华亭的归队报告没有得到印方的批准。
15. 皈依佛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从此,姜华亭终于死了重操旧业那条心,和刘淑花一起一心想把所得到的三英亩(16亩)地种好,盼望过上安静舒适的晚年。
那一年风调雨顺,姜华亭夫妻俩获得大丰收,加上种菜卖菜,一年换来了将近上万个印度卢比的收入,于是买了红砖和木材,又请了木匠和瓦匠,盖起了占地面积八十平方米、包括客房、卧房、厨房、粮房的四间房屋及外加一小院子的印度式瓦房。
房子盖好了后,又学流亡藏人的样子,请喇嘛念经祝福。
姜华亭在他的传记中写道:“众喇嘛诵经唱念之声,听者大有破地而入,凭空而翔之快感。喇嘛念完了经,我们用好茶好饭热情款待,向每个喇嘛献了哈达和钱,众喇嘛很客气地辞别了我们,回到萨迦寺去了。
我和淑花送走路喇嘛回到房内,心情特别感到愉快。念完经,一时间仿佛驱散了我们心中的种种邪念,从茫茫人生苦海中解脱出来之感受。”
从此,姜华亭夫妻俩皈依佛门。
16. 尘埃落定:只能做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姜华亭与刘淑花在印度南部门索市生活了20多年,他与刘淑花无后,就从孤儿院抱养了个儿子。
儿子长大后与一印度女子结了婚。但这个养子品性顽劣,净干坏事。刘淑花被气得一病不起,撒手而去。
刘淑花病逝后,其养子更加变本加厉,经常与姜华亭和自己的媳妇吵闹。就在刘淑花死后数月,儿子醉酒回来,与妻大闹。姜华亭无奈之下,请来村长,当着养子和媳妇的面,要求与养子断绝关系。
儿媳妇拉姆次仁哭着对姜华亭说:我不愿意他一起走,我愿意伺候你。当初是你把我从哥哥家里带进这家门,我现在无家可归,不愿意离开这家门。
这时,村长转过脸,问起养子有什么话讲时,其养子坚持要求分家。第二天上午,经村长作主,分给养子一间房子和粮物等东西,立了分家文书,断了父子情。养子离家出走,与姜华亭断绝父子关系。
几年后,姜华亭一场大病,拉姆次仁悉心照料,竟然痊愈。两人关系从此发生变化,公公娶了儿媳。婚后,他们育有两子,现在印度。
人生一世,终落尘埃。1987年5月2日,姜华亭因患糖尿病,在印度南方麦索藏人社区离开人世,终年66岁。
临终前嘱托好友:如若能回西藏,去看看在拉萨与他结婚的那个名叫次仁卓玛的藏族女子……
临终时说出的最后两个字是: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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