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白刃战：千年肉搏为啥延续至今？

最近在乌克兰战场上有一段拍摄于去年年底的视频得以公布，这段视频展示了俄国士兵和乌克兰士兵激烈肉搏的场景，两人经过相互射击之后用短刀和石块相互攻击。视频的最后，乌克兰士兵被刺中要害，并在弥留之际对俄军士兵表示请让自己安静地死去。

这段视频把战场上的残酷给展示的淋漓尽致。虽然时光已经来到了2025年，战场上的武器越来越先进，导弹无人机满天飞，但这段视频显示的白刃战却是在战场上永远不会过时的。那白刃战为什么直到现在还非常重要，今天就来聊聊这些。

中国古代白刃战频发的场合就是攻城作战，而最先登上城墙跟敌人展开白刃战的，会被授予先登的荣誉，这也是军队里至高无上的荣耀，比如韩世忠就有多次先登军功，也是靠着这些风险极高的白刃战，韩世忠才一步步成为南宋的柱石。一般来讲，乱世中的军阀也好，枭雄也好，其立足之本一定是擅长白刃战的部队，比如东汉末年三国时期吕布陈登麾下高顺的陷阵营，刘备的白耳兵，都是能在白刃战中死战不退，以一当十的精锐。

◇ 图为殷墟博物馆中复原的商代武士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 图为殷墟亚长遗骨，35岁的他死于一场残酷的白刃战。在遗骸上共发现7处刀砍伤或砍砸伤，致命伤可能是由铜矛贯穿了他的盆骨，导致了动脉失血而亡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 图为越王剑，当时的吴越就是靠短兵相接的白刃战来立足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 图为罗马士兵的装备，皮鲁姆重标枪，短剑和盾牌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 图为罗马士兵接受严酷的搏杀技巧训练

◇ 图为罗马军团与强悍的达契亚步兵进行残酷的白刃战

在西方情况也一样。罗马扩张的过程中，其精锐的军团也非常擅长白刃战。他们的远程攻击兵器是几支皮鲁姆重标枪，在接敌过程中标枪投出去，就该拔出短剑拿好盾牌，结成严整的军阵进行白刃战了。罗马军团精锐士兵的短剑一般由西班牙工匠铸造，锋利且柔韧，而在近身白刃战中每个士兵既要保护自己也要掩护同伴，可以说整个罗马士兵的生涯不断训练的就是这个，只要他们准备好了白刃战，往往会以极低的伤亡打崩对手，甚至他们在扩张的过程中把海战也变成了白刃战。

◇ 图为罗马人通过装有乌鸦吊的战舰，扬长避短，大败迦太基人

几次布匿战争跟迦太基打仗，罗马海军并不占优势，他们在战舰上搭上跳板，让拿了短剑盾牌的士兵跳上对方军舰进行白刃战。这些擅长白刃战的军团士兵，也是罗马能够不断扩张的最根本保障。

◇ 随着金属加工技术和高炉，水力锻造成熟，欧洲人为了在残酷的白刃战中存活下来，把盔甲发展到了极致 图为温莎城堡中陈列的中世纪盔甲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在整个冷兵器时期，除了极少数远程攻击的兵种，比如英格兰长弓手之外，近身白刃战虽然残酷，但却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而当火枪火炮等热兵器出现之后，大规模的近身白刃战频次急剧减少，但它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

首先，大兵团野外作战往往靠枪炮决出胜负，但战场的选择和战争的进行在相当大程度上依赖于要塞的位置，而争夺这些要塞还是要靠白刃战。其次，在野外列阵决战时，双方军阵不断靠近，互相射击之后并不会退回去，而是上刺刀进行白刃战。所以对训练有素的军队士兵而言，白刃战是日常训练的必需。

◇ 图为反映滑铁卢战役中法国骑兵无法冲散英军刺刀方阵

◇ 图为反映滑铁卢战役中拿破仑老近卫军

比如滑铁卢战役时法军和英军普军就爆发过多次白刃战，虽然法军的老近卫军在白刃战中一点不虚，但面对英国和普鲁士军队的轮番上阵，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这也成了当天法军战败的因素之一。而几十年后，英军在鸦片战争中战胜大清，传统认为是英国人船坚炮利，其实英国军队的白刃战组织度和技术也是比清朝绿营兵好得多，几次白刃战下来，虽然也有个别的清朝官兵奋勇抵抗，但大部分绿营官兵面对英军的刺刀基本就是一触即溃。

◇ 图为反映1842年的镇江之战，英军的刺刀冲锋击垮了清军

到了19世纪末，英法等列强的殖民地遍布全球，他们的小股部队经常需要面对人数远远超过自己的反抗军，这时候什么大炮都不好使，就只能靠着白刃战来杀出一条血路了。所以，直到20世纪初，白刃战也还屡屡发生，白刃战的技能也是步兵必修的功课。

◇ 图为日本大河剧中的警视拔刀队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日本，日本有着悠久的武士传统，非常推崇近身格斗，明治维新之后虽然政府建立了一支近代化的陆军，也用上了洋枪洋炮，但是在随后爆发的西南战争中，政府军竟然被西乡隆盛纠结的一批旧武士用白刃战给打的一度节节败退，明治政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招募了一批武士出身的警察来到战场，以武士刀对抗武士刀，这才凭借白刃战把叛军的气焰给打下去。

◇ 图为日本电影《二百三高地》中，男主角之一的小賀武志攻入二百三高地与俄军士兵展开肉搏战，最后同归于尽

有了西南战争的教训，再加上日本武士道的传统，日本陆军相比于别国的陆军就异常重视白刃战。日俄战争期间的203高地之战，日军的一个核心指导思想就是在火炮掩护下步兵一直冲到高地上跟俄国人白刃战决胜负。虽然这次争夺战中日军被俄国的机关枪打的损失非常惨，但日本毕竟是战争的胜利者，所以进入新世纪之后，白刃战对于日军的重要性反而增大了。

◇ 图为反映太平洋战争中，穷途末路的日军在夜间发起板载冲锋

◇ 图为军博馆藏的侵华日军军刀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 图为英国Duxford陈设的日本军刀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往后直到二战，日军都非常习惯于白刃战，不管是战争初期的全军出击，还是战争后期陷入绝望时的玉碎冲锋，都是希望和对方展开近距离白刃战，只不过从瓜达卡纳尔岛开始，日军的冲锋总会被绝对的火力打断，他们预想中自己占优势的白刃战，也很少有实现的可能。

和日军相比，两次世界大战中的其他参战国虽然没那么推崇白刃战，但这样的战术也绝不能没有。

◇ 图为一战德国风暴突击队装备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堑壕战旷日持久，为了打破这样的僵局，德军在1918年大规模使用风暴突击队战术，这样的突击队装备最早的冲锋枪，还有工兵铲和匕首，靠着绝对的火力优势和协约国士兵展开白刃战，这一招还真的让德军的战线往前突进了不少。二战时期战线更加机动，但在巷战之中，白刃战还是杀红眼的双方最终的归宿。从斯大林格勒开始，东线战场上的白刃战贯穿始终。即使是到了1945年4月的柏林，纳粹德国败局已定，苏军还得和德军一间一间屋子用白刃战的方式争夺国会大厦，死守国会大厦的德国党卫军当然是全员战死，而苏军也在这最后的战斗中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 图为一战德军单兵装备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 图为一战时的各种肉搏战武器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 图为一战时为了在白刃战中活下来各国的护具，这些护具也成了后来现代防弹衣的雏形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二战结束之后，武器技术的发展可谓是突飞猛进，但白刃战作为最血腥最残酷的战争方式，还是没有退出历史舞台。1982年的马岛战争当中，已经登陆的英军面对阿根廷的阻击迟迟打不开局面，危局之下英军指挥官下令全体上刺刀，随后在手榴弹的掩护之下端着刺刀就冲上了阿根廷人的阵地，阿根廷守军根本没见识过这场面，当场被捅死三十多人，其余缴械投降。英军用白刃战扭转了局面。

◇ 图为Duxford的伞兵展览，左下角的枪口装备了刺刀 图由三喵先生拍摄提供

这么看来，白刃战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也不会退出历史舞台。首先，即使是现代战争，也还是有丛林战，巷战这些场景，火力和高技术兵器无从发挥，拼刺刀的白刃战就成了最后的选择。其次，战争不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更不是按几个按钮就能解决的了的。作为上战场的军人，视死如归，不畏惧拼刺刀，这看起来很残忍，但也是一个名合格士兵的最基本的素质。说到底，这样的白刃战揭示的，正是战争残酷的本质。有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战争如此残酷是件好事，不然有人会喜欢它。这话无论古今中外，都可谓是至理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