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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政协委员蒋胜男再提“建议删除离婚冷静期条款”引发热议,她直言“这是以极少数人的婚姻问题强迫绝大多数人为此埋单”。
千年之前,宋朝女词人李清照也面临过相似的“离婚难”。
李清照一生共经历了两段婚姻,与第一任丈夫赵明诚的故事比较为人熟知。而她丧夫之后又与比自己小19岁的张汝舟再婚。婚后才发现张汝舟的“渣男”本色,李清照又毅然提出离婚,还引来牢狱之灾,所幸最终如愿以偿离了婚。
如果宋代也有“离婚冷静期”,那不知道李清照会不会陷入绝望的婚姻沼泽,难以脱身。
才华横溢又“富得流油”的寡妇
李清照,用现在的话评价完全可以称之为“宋朝大女主”。她的名字在中国文学史上熠熠生辉,她的才华让那个时代的男人都自叹弗如。
元丰四年(1081年),李清照生于北宋文学家李格非之家。夫妻俩为她取名“清照”,源自《水经注》“水色清照”之句,寄托洁净自清、秀外慧中的美好寓意。
15岁时,李清照随父母回京生活,写下的闺阁词作被北宋文学家晁补之大赞,才华之名享誉京城。然而她并不满足于此,在《尘埃与灵光:李清照传》中,周文瀚记录下李清照的鸿鹄之志:
“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像男子一样写论史、论事的文章?苏轼、黄庭坚能写的,我为什么不能?”
20岁那年,李清照与赵挺之三子赵明诚成婚。婚后夫妻二人同赏古玩、共校典籍,每隔几日,就会一道去大相国寺的集市淘宝。
在夫家的支持下李清照也继续创作着诗词,并在金石学研究上与丈夫研究颇丰,成就一段“赌书消得泼茶香”的美好婚姻。
可惜造化弄人,靖康国难、汴京陷落,夫妻二人只得辗转南下。颠沛流离的境遇与郁结的心情,让赵明诚倒在了赶赴建康的途中,因病去世。
据《宋刑统》规定,“寡妇守志而无男者,承夫分。妻得承夫分财产,妻之财产也。”李清照与赵明诚并无子嗣,赵明诚去世后,其财产皆由李清照所有。
年近50岁的李清照悲痛不已,但她放不下家中万余卷古籍字画,以及与亡夫共同辑录的金石拓本,选择继续独自南逃,投奔向临安的弟弟李迒。
不堪忍受家暴,宁可坐牢也要离婚
国破家亡的时艰、疲于奔命的生活和病痛缠身的困扰,让李清照感到孤苦无依。恰逢此时,她遇到了湖州归安县官员张汝舟。
张汝周给予病中的李清照精心的照顾,并主动向她示好,表示只欣赏李清照的才华和名声,接续香火并不重要。
考虑再三后,绍兴二年(1132年),51岁的李清照选择再嫁张汝周。可婚后不到三个月,李清照就发现这场婚姻不过是张汝周精心编织的骗局。
张汝周对李清照并无情意,他贪图的是李清照珍藏的金石文物。得知李清照所藏珍品在战火中已散佚无几后,张汝周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对李清照“遂肆侵凌,日加殴击”。
不堪忍受家暴的李清照决定离开张汝周,可宋朝法律规定只有夫出外三年不归、夫移乡编管(丈夫犯罪被流放)、夫将妻雇卖与人使妻子受辱三种情况,才可离婚。
三年外出不归和典卖妻子显然不现实,李清照便想了个办法,将张汝周告上法庭,揭发其罪名。
在宋朝,为发扬文治,政府在科举考试中特别开设特奏名科目,给屡考不中、年龄较大的举子赐予进士出身。为了获得官职,张汝周谎报了自己科举落榜次数。李清照便将其科举舞弊一事状告衙门。
张汝周被流放广西,李清照得以离婚,却也入了狱。《宋刑统》记载:妻告夫,虽实,徒二年。虽然要面对两年牢狱之灾,但李清照未退缩一丝一毫争取离婚自由的决心。
翰林学士綦崇礼听闻李清照的遭遇,因惜取其才学,出面多方游说,使李清照的刑期减免至9天出狱。
绝不可委身肮脏低劣之徒
李清照离婚的果断、决绝,彰显了那个时代女性反抗压迫和不公的勇气,但也恰恰反映着女性在婚姻中的挣扎和困境。
《女论语》守节章中,白晃晃地写着:夫妻结发,义重千金。若有不幸,中路先倾,三年重服。守坚至心。保家持业,整顿坟茔,殷勤训后,存殁光荣......
敦煌《放妻书》中“一别两宽”的洒脱只是理想,现实中的大多数女性依然被困于“七出三不去”的桎梏当中。
到了宋代,朝廷通过编敕的方式扩展了妻子主动离婚的权利,但也仅限于丈夫在婚姻关系中的行为举止,女子选择的余地还是少之又少。
在《投翰林学士綦崇礼启》中,李清照毅然写下“忍以桑榆之晚节,配兹驵侩之下才。身既怀臭之可嫌,惟求脱去”的辩驳——我怎能以晚年清白之节,委身于如此肮脏低劣之徒,只愿早日脱身离去......
书信中的激烈之词,与其说是李清照的自辩,不如说是对千百年性别枷锁的控诉。
如若那个时候就有了“冷静期”,给张汝周运作的余地,让李清照墨守“亲亲相隐”的伦理,她只会被拖死在这段充满暴力、算计、恐怖的亲密关系里。
而这样的境遇与当代的婚姻困境又何其相似?
参考资料:
周文翰《尘埃与灵光:李清照传》
李清照《投翰林学士綦崇礼启》
(北宋)工部尚书判大理寺窦仪等《宋建隆重详定刑统》
(南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神宗纪》
财经杂志《“离婚冷静期”实施四年,降低了离婚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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